梁的纯臣，再晚一些死去，刀笔史书该如何记载评价他？

齐凌去见他的时候，夏宽已经病膏肓。昔日一丝不苟端坐殿上声阔论意气风发的御史大夫，已经垂垂老矣看不昔日的风采。

当他看到齐凌时，夏宽并不算惊讶，显然对齐凌的到来心中有数。

虽然已经病膏肓，然而在齐凌面前，夏宽还是努力跪坐着，白的发梳得一丝不苟。

接过递来的百年人参，夏宽一饮尽，原本没有血的脸逐渐恢复了一些气，但谁都知，这本就是在压榨他最后的生命潜力。

他的人生，已经真真正正，最后的倒计时了。

夏宽挥手让自己的退，他望了望一直站在旁边的衡玉，再望向他面前的齐凌，用尽全力攥了齐凌的手，颤着胡问:“……殿，东梁还有希望吗？”

齐凌望着昔日尊如燃尽的油灯般坐在他面前，虽然对夏宽的记忆早已消磨忘却，但他一时之间还是觉得心中大恸。

齐凌意识坐得更直，像一柄随时都能鞘的利刃，掷地有声向夏宽承诺：“东梁气数已尽，可有凌在，未必不能如当年光武帝刘秀一般实现光武中兴之治。”

夏宽浑浊的里慢慢一滴泪，重重落在齐凌的手背上，灼得吓人，“那就好，那就好，臣守节，东梁倾颓至此，吾辈也有诸多错，日后到了九泉之，老臣怕是要无颜见殿的父皇。”

当年夏宽是齐凌父皇留给他的辅政大臣之一，但最后他们还是睁睁看着他叔叔窃居帝王之位……从这一方面来说，夏宽的确愧对他父皇，也愧对于他。

以前齐凌也有过埋怨，但经历过那么多事，齐凌早已想开。

朝堂之事不是简单一句话能说清楚的，最后他被从太尊位拉来，他那个叔叔能登基，其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利益的博弈与牵扯。那一年皇位更迭时，帝都城的血灭的族难还少吗……

“夏公且宽心。”人之将死，齐凌摇摇，也没说什么刺激夏宽的话。

夏宽轻叹：“这几月里我与殿的老师一直有通信。老臣走错了那么多路，最后为了延续我东梁的气数，老臣还是了一件对的事。”

夏宽缓缓从枕底一封极厚的书信，将沉甸甸的书信递到齐凌手里，“老臣教导过不少学生，他们里面有不少可用之人，若是殿看他们还得用，可去寻他们……以殿的份，又有臣的面在，若是殿当真为可辅佐之人，他们必会效忠于殿……这也是老臣唯一能为殿的了……”

这么一串话说完，夏宽险些要不上气一般，努力了很久才缓过来。但他的脸却越发衰败了。

齐凌握着手里的书信，这才知老师让他特意过来见夏宽的原因。

夏宽居三公之位，桃李满天，有夏宽的师生之还有他东梁宗室的份，定然能招揽到不少人才。

东梁走到了末路，得百姓起义，造成世崩坏，但不仍有如夏宽这般人愿意为东梁守节而死吗？

这是个士大夫守节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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