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迷迷糊糊睁开，又闭上了。夏侯潋帮他脱了皂靴，把他推向里，盖好被，掖住脖边上的隙，不让漏风，才去灭了烛火，也上了床。

床帘放来，架床里面一黑了，一儿光都没有，仿佛四面一围，便围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沈玦。夏侯潋睁着睛适应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能看得清一儿沈玦起伏的廓。他睡熟了，偏向里边儿，手臂挨着夏侯潋，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夏侯潋能到他温细腻的肤。

这样也好的，夏侯潋想，不越界不过线，他陪着他，一眨，一辈就过去了。两个大男人，即便在一起了也不能生娃娃，成天搂搂抱抱好像也有儿奇怪。沈玦这样的份，还容易落人话柄。不如就这样，他以仆人的名义伴在他边，同样也是相守。

他闭上，到满足。夜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弥漫，带一儿似有若无的清冷甜味，他也困了，呼慢慢放平，就快要沉梦乡。旁边的人儿忽然欺挨过来，冰凉的手及他的腰，缓缓将他抱住。

夏侯潋惊讶地睁开。

“借我抱一，就一。”沈玦声音喑哑，透着的疲惫。

夏侯潋回抱住他，在他的肩背上一一地轻拍。他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他想不要啊少爷，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

沈玦的脸凑在他的肩旁，他听见沈玦低低的嗓音：“阿潋，我好苦。”

夏侯潋低，碰碰他的额，“少爷，放心，有我呢。咱们俩一人一半，就不那么苦了。”

第84章 雨雪霏霏

京师冬早，南边儿还在绵绵细雨的时候，京里已经飘雪了。今天冬至，鹅大雪笼罩了整座城，天地白茫茫的一片，空气是沁人心脾的冷，只那么一，整个腔仿佛都要被冻住。

夏侯潋放了衙，跟一帮兄弟勾肩搭背往门走。他们上了，一眨没风雪没影了，夏侯潋步行回家。他其实也有，是沈玦送他的，一匹上好的蒙古。但他每个月月俸到月底一个儿也不剩，光买草就够呛，压买不起鞍，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让待在家里膘。

冰雪扑面，风刀似的往领里戳。夏侯潋一边搓手一边走，想起沈玦来。

岁末将至，沈玦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吏大计、郊祀祭天，正月奉先殿大宴，样样都要他过问。近半个月以来沈玦都宿在里，夏侯潋难得见到他一回。活了二十四年有余，今年腊月十二满二十五年，夏侯潋一回尝到相思的滋味儿，像把心肝儿放油锅里熬煎，心折肝似的难捱。他每日去莲香那蹭饭叙话，其实是想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沈玦，结果就碰着一回，那家伙待了没一盏茶的工夫，跟他说了句“好好待着别添”，又回里了。

走到半路上，瞥见一家酒肆，夏侯潋想去打两壶酒，一辆车辚辚驶过来，停在他边儿上。素车白，车楣上挑了一盏灯，挡开渐渐重的夜，一方小小的清明来。沈问行坐在赶车的随边上朝他招手，沈玦掀开帘，半张脸，招呼：“上来。”

夏侯潋心里惊喜，面上却没显来，依言爬上车，和沈玦面对面坐着。

“今天怎么有空？里不要摆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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