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夏怔了怔，半晌之后，吃吃笑了起来，“义重……是呀，我陪着娘娘，从闺阁里的小到乾西五所的才人，我看着娘娘一步一步登，成了这紫禁城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最后还是骗了我，她说她会放厂臣一条生路，她说她不舍得我寡妇。可是后来呢，广灵寺香是请君瓮，厂臣便是那瓮中之鳖！她要杀厂臣，竟一儿生机都不留！”

“是，我来了。”夏侯潋低声。

“我在这里等你，府衙快要落钥了，你快。”司徒谨。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他？是为了你们小时候的么？”朱夏额抵着栅栏，望着夏侯潋，“你也和我一样傻啊……夏侯兄弟，他也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他待你好，是因为你手众，将来还能再为他挡刀。”

“不，是我自己来的。”夏侯潋垂着眸，“我不信任你。李太后尚未阁的时候你便是她的贴丫鬟，你们相伴多年，义重。太后所知的督主的秘辛，你也一清二楚，很抱歉，我必须杀了你。”

宗人府。

朱夏面对墙坐在牢房里，她穿着白的囚衣，发披在肩，远远看过去，像一个被遗弃的女鬼。夏侯潋走过去，跪坐在栅栏外面，将雁翎刀放在地上。

宗人府。”

朱夏嘲讽地笑起来，“哦？你就不怕遭报应么？你要背他的孽债，你就不怕阎王小鬼来拿你么！”

夏侯潋静静看着她。

夏侯潋，提步跨过门槛。司徒谨站在夕底，注视着他一步步没黑暗。

“你来了。”朱夏幽幽叹着气，仿佛早已知今天的结局。

第83章 夜未明

夏侯

“是厂臣派你来杀我的么？”

夏侯潋看着朱夏，昏暗的烛光里，她的睛里跃动着盈盈的光芒，凄楚又哀伤。他不知怎么回答，沈玦欠她，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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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在金龙和玺上染，一扩大，慢慢移上飞檐翘角，最后到屋的脊兽，鲜红如血。司徒谨为夏侯潋推开宗人府的红漆大门，黑的里间。

夏侯潋默然半晌，：“我无意替督主辩护，我只希望你记住，杀你的人是我夏侯潋。你去阎罗王那里告状不要告错了人，督主未曾令要杀你，是我夏侯潋自作主张。”

朱夏直勾勾地看着夏侯潋，忽然明白了什么，轻声：“你同我一样，你也他么？”

“朱夏姑娘，”夏侯潋低看着自己布满细碎伤痕和老茧的手掌，那是多年拿刀磨来的，“我们这走夜路的人，迟早是要见鬼的。我早已好了准备，督主的罪，我来偿，督主的报应，我来担。什么正邪善恶，我已经不了那么多了，走夜路的人，只问好恶，不是非。”

朱夏慢慢站起来，木偶一般走到栅栏边上，看着空的黑暗，“可是厂臣便是真的么？什么分呀，都是骗人的。他送我胭脂，关心我照顾我，都是骗我的，他只是想从我这儿探听娘娘的虚实罢了。他们都门儿清着呢，只有我脑糊涂，摸不清真假，还以为娘娘待我同妹，还以为厂臣真心我。”她低看夏侯潋，凄然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朱夏姑娘，你不明白，他是别人的地狱，却是我的极乐。”夏侯潋不多说，拿起雁翎刀，从地上站起来，推开牢门，“姑娘，时辰到了，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