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概是不苦的。

弹穿过了膛，男人慢慢倒了去，嘴角还带着笑意。

许多年后，那双眸的主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淡漠矜贵，形如神祗，湛黑的瞳仁里，有个只装了自己一人的世界……

个死刑犯，数着时间倒计时自己的灾难。

他想，不疼，不怒，不哀，不伤，真好。

东南亚JSJ，血一样的黄昏，男人的后满是罂粟在妖冶摇摆。

很久很久以后，顾念白告诉小，爸爸的一辈里最灰暗的，就是订婚前那天，坐着车从唐宅到顾家的路上，天好暗，像是要塌来。

那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会不到当年以为被背叛的时候的痛和绝望，他只是觉得恍惚自己的魂儿都飞到天外去了，飘飘摇摇无定所，好像是死了，但又好像能听见心脏在木钝地动，能听到血里血的挣扎，能听见那个人的呼唤。

等到老中医上了诊，唉声叹气数着：营养不良，思虑过度，气火积郁，心神惘陷，五脏皆伤，六腑不安，三魂难定，七魄颠……

顾家的私人医生接了命令还在手忙脚地往顾家奔命，床上的顾念白却已经开始烧不退，迷胡言。

等到最后一天，有个似乎熟悉的人用似乎熟悉的声音告诉自己该回顾家了时，顾念白听见了枪决那一声猝然。

他想，若是无了，生死何苦呢？

再也挡不开的那颗弹，像是劈开了记忆的世界，一路挟光影而来。

他就这般混沌着思维，看着车窗外的天慢慢塌了来，前黑幕连成了一片。

他想，对于一人来说，再大的苦难前面都能加一个更字，除了……死之外。

听到后面顾襄平一把年纪也动了怒，三魂七魄怪力神也就罢了，听着老中医的气，却是只需等着给人准备后事了。

顾家上急得炸了锅，十小时之能赶过来的医师全带到了顾家，城里的中医诊所几乎被成了真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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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帘垂了去。

顾念白被人从车上抬到顾家楼上的卧室里，顾家的四位主人都已经快认不那憔悴得脱了形的人影。

他想，佛说世有八苦，生，老，病，死，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炽盛。

You are my sunshine.

中药煎

他想，唐翊……再也不知何为苦了。

唐家跟来的人全都是一的黑衣黑黑墨镜，为首的男人脸上带着已经掩饰不住的悲，让本来想要过来质问的顾念成生生压了回去。

“……顾念白……”

男人的前，倏然转了时间地——那一日光尚浅，从思予大哥手里接过来时，那婴孩睡得轻而香甜，他的指尖不自禁的抵上粉的脸，小孩儿睁开了，黑的眸，冲他笑得灿烂。

血的天空倒映他的底，留最后的温度和亮泽，那张刻心底的面庞仿佛近在前。

他想，若是什么都觉不到呢？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