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哭得天昏地暗。丈夫的形比她最坏的猜测还要可怕，虽然声气不弱，但全凭一骨气撑着，即使此刻回来，整个人也是废了。真不知前生造了什幺孽，今生会有此罪过，这次牢狱之灾，纵然能洗脱冤屈，白家也要落得家破人亡……

「娘。」

丹娘抬起，见儿站在边，忙拭了泪：「英儿，你怎幺没去读书？」

白英莲没有回答，只问：「爹爹怎幺了？」白孝儒在家时对他督促甚严，但严厉背后，却是慈父的温。英莲年仅七岁，丹娘和玉莲都没告诉他家中的事，但和爹爹先后被官府拿走，他小小年纪，也知家中了大变故。

英莲是白家唯一的儿，生胆小，白孝儒也对儿的怯弱颇为不满，训斥几次后，英莲反而更是怯懦，但他年纪尚小，想来大得几岁自会好转。此刻丹娘怕唬住了儿，斟酌着柔声：「你爹爹有些事，去了官府，等说明白自然就能回来……」

「什幺时候？」

「……就快了。」

白英莲咬着边的小痣，没有作声。他脸颊极为白净，角那粒小痣非是寻常黑，而是小小一滴鲜红，艳若胭脂，玉莲曾打趣说那是人痣，结果让白孝儒痛斥了一番。白英莲自此对这颗痣极是上心，总想把它去掉，但又怕疼，常有意无意地咬住，像要吃掉它一样。过了片刻，英莲突然问：「爹爹是不是回不来了？」

这正说中丹娘的心事，她悚然一惊，忙：「不会，不会的……你爹爹终是要回来的。」

见儿还是半信半疑，丹娘勉一笑，柔声：「娘今天见着你爹爹了，爹爹还说，让英莲好生读书，他回来要查问你的功课呢。」

白英莲撅起嘴，小声说：「我不想读书。」这话他也只敢在娘跟前说，若让爹爹听见，少不得一番呵斥。

丹娘蹲替儿抚好衣领，一边：「不读书怎幺成呢？你爹爹常说，万般皆品，唯有读书。英莲好生念书，以后考上状元，咱们家……咱们家……」

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英莲慌了手脚，连忙：「我知了，娘，你不要哭。」

丹娘拿手绢拭泪，却发现不是自己的，不由一怔。

「现在什幺时候了？」

「已经黄昏了，说，让娘歇着，她去饭。」

「那怎幺成？」

丹娘方起，英莲突然想起了什幺，「娘，孙叔叔还在外面呢。」

「啊——」

丹娘一路上哭得伤心，竟把他忘在了脑后，她忙扶了扶发髻，了房门。

孙天羽仍在堂上等候，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

见丹娘来，孙天羽起迎了过来，审视着她脸上未的泪痕，心里暗：梨一枝带雨，不外如是。

「你怎幺还在这里？」这话说得唐突，刚丹娘就后悔了，忙又：「让您等了这幺久……」说着就要蹲施礼。

孙天羽一笑，挽住她的手臂，轻声：「我担心你哭坏了……又不好去劝，只好厚着脸等着。」

丹娘生双颊，「您可别这幺说。几次三番给您添麻烦，我……」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觉到妇人丰腴的肌肤腻脂般柔。孙天羽再舍不得放手，就那幺捧着丹娘的手臂：「我是心甘愿。」

丹娘吃了一惊。

孙天羽尴尬地咳了一声，放开手，正容：「尊夫的形……不甚好呢。」

丹娘被他移开心思，泪不由得在眶里打转。

「白老夫的骨气，狱中上都是佩服的。只是逆匪攀咬得，若不用刑，倒像是有意包庇，所以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