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上，忽然瞥见他原本洁白的靴缘上粘着几片被碾碎的，若金黄，看着有几分熟。

她目光凝了一凝，随后又若无其事移开，接着：“如此一来，你不但在歹人面前清楚代了我的客房所在，更暗示他们完全不必顾忌锦衣卫之势，大可大大方方前来索命。我猜，在方才那人潜房中时，平大人早已听到响动，然而却迟迟未见举动，想来是想等歹人同伙全数到齐，好一网捕尽。至于我们主仆的死活，你并不在意。

她抬眸看向平煜，“平大人，我说的可对？”

她说话时，平煜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目光如同井，绪莫辨。

他原以为会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恼怒或讥讽之意，谁知她语气平缓，表沉静，不见半怨怼，想起她不过豆蔻年华，已然如此谙人心，心底的讶异不由更甚几分。

说起来，自他两年前得返京城以来，因着存了心思，没少有意无意跟傅冰打，照他看来，这位肱骨之臣虽然颇有才，行事时却过于矫枉过正，少与人留余地。

后来王令手对付傅冰，傅冰因在朝中积怨已，不少朝臣明里暗里对他不满，短短时间，傅冰便众叛亲离，尝透了人间百态。

他当时在一旁冷旁观，见傅冰丢官削职，沦为阶囚，真是说不的痛快。

要知当年全托赖这位首辅大人声俱厉的率众弹劾，他们西平侯府才被虢夺爵位，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为家中幼，跟随父兄在宣府大营中充军，期间，瓦剌屡生滋扰，他为低等兵士，每日苦守在第一线。

两年间他刀尖血，摇旌列阵，心早已被锤炼得无比。

却也因战事不断，履生波折，几次差丢了命。

若不是后来他心积虑救了先皇，得先皇旨赦免父亲罪名，这辈他恐怕都是宣府大营的一名低等兵士，永远没有翻的机会……

想到记忆里的浮光掠影，他神转为寡淡，走到桌旁，一撩衣摆坐，淡淡：“傅小恐怕已忘了自己的份，我奉旨押你回京，却没有义务替你消灾解难，你该知云南境如今并不太平，就算你途中丢了命，我亦有千般理由向朝廷差。我该如何行事，还不到你来指。”

他语气虽随意，却透着冰冷鄙薄之意，林嬷嬷听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暗自担忧地看向傅兰芽，唯恐小受不住这份冷待，说激愤之语。

可是乎意料，傅兰芽丝毫不恼，只转眸看向桌上油灯，任火苗在她乌黑的瞳仁上跃，少顷，笑启：“平大人说得极是。我一介罪眷，自然没有立场要求平大人如何行事，只是平大人莫要忘了，若我主仆当真遭了毒手，你想知的东西，恐怕……永远都无法知了。”

此话一，平煜眸光终于难以察觉地动了一，须臾，又恢复如常，嗤笑：“傅小太看自己了，我对你们主仆之事没有半分兴趣。”

傅兰芽微叹气，目光却幽幽落在平煜的皂靴上，“平大人，要是我没看错，你靴上所粘可是金雀？”

平煜瞥了一自己的皂靴，心底犹如划过电光石火。

不过一瞬间，他便明白傅兰芽话中的义，诧异至极地看向傅兰芽，这女步步为营，当真是九转玲珑心，竟比他见过的不少男还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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