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复抬，眸已经归于平静：“无论他前是谁，目的为何，我只知他曾陪伴左右，而如今也成了我的徒弟。他神魂不稳，随时有破碎危险，须神脉灵救治……那即便您阻隔，我也定要取无的灵晶。”

老僧叹气：“哪怕将来他一旦破封，这世上再没人能阻他？”

苏叶瞳清澈，一字一顿：

“在所不惜。”

“你就不怕那时生灵涂炭？”

“若真有那一天，我纵一死，会保天无忧。”

“不悔？”

“不悔。”

“……那你拿去吧。”

一块黑气缭绕的灵晶现于虚空之中。

苏叶意料不及，怔然地看向老僧。

“我以为您是要阻我……”

“我阻你了，阻不住而已。”老僧仍旧如初时慈眉善目，他手里的扫帚再次轻轻地扫过纤尘不染的坪台，“世上唯独逃不过的，便是劫数。你既然已准备应劫，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阻你呢？”

“那忘尘潭……”

“忘尘潭与菩提神树伴生，但两者都只是无衍生之，早已脱离，你不必烦忧。”

苏叶行礼谢过。

临走之前，他看了看地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问：

“这地上纤尘不染，不知您为何还要清扫？”

“我未在扫地，”老僧轻轻地扫过坪台，“我在扫自己的心。”

“……当年我不及你，心路不通，便积了尘。如今尘已成山，日日扫而不尽，却只能日日扫去。”

“扫到何时？”

“到死而已。”

“……”

苏叶默然半晌，躬，行礼，转山去。

第五卷 南境琉璃火

第76章 醒

菩提寺, 天烛台。

天烛台是菩提山的山巅, 四面与上空皆是云海, 沿小径拾级而上，青石板凉, 海烂漫，恍仙境。

以离的真元托着云起落在海中央的石上，苏叶看向后的僧人：“你们菩提寺中, 原来还有这样的盛景？”

空明：“天烛台是本寺圣地, 若非圣僧开，谁也不能踏足此地。”

“原来他就是你们菩提寺的圣僧。”苏叶了然地, 视线转向石上阖目的云起，“此地灵元氤氲，又有天地真气毓秀，于云起再适合不过，代我谢过圣僧。”

空明随着苏叶的视线, 看了一石上横躺的已经恢复了原本面目的云起。想到之前苏叶然动怒的事, 空明不由轻叹一声：“苏兄从前不肯收徒，我还觉着可惜, 如今……我看苏兄还不如不收这个徒弟。”

“……不一样。”

苏叶开, 声音极轻。

空明望去，却见那人并未回, 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躺在石上的人，语调轻得像是怕把人吵醒——

“我原本也以为，我是与他有师徒的缘分, 所以第一次见他就会觉得亲近。如今才晓得……”

话音至此，苏叶却蓦地停了，过了一会儿，空明才听那人似笑非笑地轻叹了一声：“许多事啊，是躲也躲不开的。”

说着话，苏叶的芥戒里，一块黑气缭绕的灵晶腾空浮了起来，被苏叶以真元牵引，慢慢飞到了云起平躺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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