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昭吃过晚斋，只带了几个心腹人，由一个小沙弥领着，往寺中供奉着皇室明灯的池莲殿而去。这里有九百九十九盏莲灯，历来祈福的女眷，都需要亲手燃，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件事，绝不能成他畏罪而死，也不能给任何人留话柄。”

待得许柔托着茶盘，宋昭便命她清理左右的人，确信无人偷听后，才缓缓：“你说，烧死一个人，需要多少香油才成。”

他们不发一言，亦是不曾看向彼此，殿外呼救火的喊声和人员奔走的喧闹，都仿佛不存在一般，冲天火光，将山中寂静黑夜烧的亮如白昼。可奇怪的是，尽外已经作一团，却无人来此寻这山寺中份最为贵重的两人。

“我母亲说，世间相的男女，若是一起过一盏灯，生生世世就都会遇到彼此。”赵恪的声音泠然却温柔，“你可曾有片刻，想到过我。”

“那你呢，可曾有片刻，为我想过。”宋昭任由他牵着，亦是单手握持烛台，与他一走到莲池殿门前，“将生生世世寄托在一阵风来便会熄的灯火上，即便有缘再见，也是无常而短促。”

燃第九十九盏时，她默念时间，此时山寺外延的禅院，应当已是火势蔓延。

太后边的随从，奉命送来一盏油灯，被侍卫拦，那人倒也不慌，只是低眉顺目地：“太后说，此人罪孽重，本该千刀万剐。只是，如今正在佛寺之中，命他起这盏油灯，也算是为先帝祈福罢了。”

“娘娘，咱们这次来，随护的暗卫并不足以绕过辅政王的看守，只怕很难不被…”

寺庙之中暮鼓响遍，日也西沉。羁押楚昊的院落并不在佛寺主，是一贴着朱红大墙的偏僻院落，此时把守森严。

楚昊的室，因着这盏油灯，一时也亮了许多。他自被抓住以来，倒是一直安安静静，也不反抗，吃喝如常，因此，这桩小小的曲，也不曾被这些侍卫放在心上。

“你看，那边起火了。这么大的火，风不灭，也浇不灭，无论是谁，此刻都已然尸骨无存，化作焦炭。”赵恪的声线比往日都要冷厉许多，可语气却是温柔而缠绵的，落在宋昭的耳朵里，就如同此刻周的安静一般，奇异而诡谲。

“而杀人放火的你，比这火焰，还要浪漫。”

如今这寺庙里，如何着起火来，宋昭想着便敲了敲窗，：“阿柔，你给本端壶茶来。”

两簇动的火焰，停留在同一盏莲灯之上。赵恪换单手握持烛台，另一只手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力，握在宋昭纤细的手腕上，燃了最后的那盏灯。

赵恪何等明，若叫他赶着火势，难保有破绽留被他看穿。虽然他克星不多，可明瑶勉算上一个。若叫赵恪在自己面前，拖上几时，搅得他脑不清，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饶是宋昭神大，也为赵恪这诡异至极的缠绵语气，而怔愣。就在这一瞬间，赵恪借着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量，将她整个拉自己的怀抱，迫使她反手回握着他的，被带的踮起脚尖，两个人的，几乎是噬咬着对方的血一般，贴在一。

在殿外夜空忽而被腾空而起的火焰照亮时，殿烛火从另一侧亮起。赵恪亦是手执着烛台，一袭青衣，姿态虔诚。

这话滴不漏，侍卫们也无法多加阻拦，只细细地检查了那油灯，瞧着并无问题，却打发了那随从，自个送其中。

宋昭殿中，便叫那小沙弥回去，饶是担心她双多有不便，可心腹人也仍是被她谴走。

“瑶瑶，杀人放火，在我看来，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事了。你看那火焰那么亮，那么烈，还有什么能比它更浪漫？”

“如今，天燥，火烛之，不的。”

她心里清清楚楚，一旦楚昊那里有何异变，赵恪一个便会来找自己，而她，也正有此意。

“娘娘！娘娘…您莫不是…想要….”许柔及时讲半句噎了回去，“此事事大，您不如等丞相上山了，与他商议过后，再从计议。”?“那个人绝不能活着，他多活一天，赵护便危险几分，夜梦多，待得我父亲上山，宗正便也到了，若是等到那时只怕就晚了。”

无论前世今生，宋昭都不曾有过什么虔诚的信仰，只是此刻手执烛台，在这寂静大殿之中，亲手燃九百九十盏莲灯，却莫名叫她姿态谦恭。殿本是漆黑一片，随着她的动作，幽暗灯火渐次亮起，动的微小火苗，缓缓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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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本要他今夜就死。”

“我只需要一个人，替我送信给他，叫他心甘愿为自己的外甥而死。我印象中，楚氏的弟弟并不蠢，他懂得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