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安静、沉默、面苍白。

昌东的手抖得厉害，烛油滴在手背上，每一滴都冰冷：那十八个人，都是山茶的遇难者。

蜡烛的火焰飘忽了一，灭了，有极细的白烟气呛鼻腔，那束光里，孔央抬起，向他招手，似是唤他过去。

昌东这才发现，孔央的边，还有个空位。

遇难者是十九个，是他迟到——他们在等他，他早该来了，黑山茶，没有奇迹，没有幸存者。

昌东嘴翕动着，慢慢后退：不行，他不能归队，还有好多事没完……

一刻，突然间天旋地转，那些人冲上来，把他掀翻摁倒，拗胳膊拽，蜡烛骨碌在手边，怎么也够不着，昌东挣扎着抬，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脸。

那是龙芝最初选中的，那个刚爸爸的男人。

那人揪住他的衣领，一边向着光圈里狠狠拖拽，一边质问他：“为什么？你不帮我们报仇也就算了，你还向着她，要去帮她，你还有没有心？良心在哪里？心呢？”

好多双手扒拉过来，指甲尖利，破，都在扒开他膛，七嘴八嚷嚷：“心呢？心呢？”

昌东拼命挣扎，但忽然间，那些人又退开了，立在边上看他，神惊恐。

昌东低，看到自己血淋淋的膛间，一颗心早就破成块了，有一银亮的心弦，像穿衣针引带的线，针脚细密，把心补了一又一，心还在，心弦穿在心间，发诡异的颤光。

他哆嗦着，拿手去抓拼被扒开的膛，一抬，看到孔央。

她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看他，神悲哀，有泪从颊上落，脖上着那银白的细链，绯红的裙角在风和光里轻扬。

昌东前忽然模糊，语无次，血从攥的手里溢，声音发颤：“孔央，对不起，但是真的……我还有事要，西……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很危险，真的。”

他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向孔央，也向周那群咄咄人的人，没人听他的，他们推搡叫骂，这叫骂渐渐变成了哀哀痛哭。

有人哽咽着说，尸都还没找到。

叶落在关外，飘万里也寻不到了。

孔央终于开说话，没怪他，只说了句：“昌东，你怎么老在歉呢？”

……

昌东醒过来。

天已经微微亮了。

关的万里路，也就到这里了，是时候该往回走了。

有些事，不久之后，就可以划上句号了。

——

早饭比往日都丰盛。

想到关在即，丁柳止不住兴奋：这两天没大的反复，看形，只要熬过关，熬到送院就医，应该没大问题。

只要人没事，在她看来，这一趟就算圆满。

唐可不这么认为：“回去之后，一个要见的，就是你爹，好么，没给他整古董文，他还要倒贴老的医药费，可不得削死我们。”

丁柳说：“你放心好了，爹那，我会摆平的。还有啊，你别把我爹想那么浅，他不是只认得钱的那人，我把关的形给他一说，他没准心得跟什么似的——北京上海买张票就去了，关谁都来得了吗？哎，西，如果我爹请你带他来看稀奇，你别心，狠狠开价，十万八万随便开，反正他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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