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不会骗她。

江苒心中冷笑，她怎么会不认识桃娘呢？

泪意汹涌而

江苒猛地睁开睛，望着绣着彩蝶戏图的烟灰夏布帐，微微发愣。一个温和犹带稚气的声音响起：“姑娘，你醒了。”

又是害怕又是期盼的古怪表。她不敢恨皇室，不敢恨郭家，满腔的仇恨都倾泻在江苒上，都是因为江苒的存在，才会让她变作郭家的弃，而现在，这个讨厌的假冒者终于要死了。

没想到重来一世，桃娘还会现在她边。

“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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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打扮整齐，她不待两个丫鬟反应，自己掀起帘，提着裙向琴声传来的方向飞也似地跑去。

*

这声音……她吃惊地转过脸，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这琴声她无比熟悉，在她幼时因母亲去世哀哀哭泣夜不能寐时，在她被恶意讽为“丧妇女”痛苦不堪时，在她无数个或失落或伤心或彷徨的日里……都曾经响起过，那是父亲专为她弹奏的。

江苒坐起，任由杏娘生疏地服侍着。这时，门帘掀开，另一个略大些的丫鬟捧着打好的铜盆走了来。

江苒想起前世郭柳的结局，心中微叹：郭柳的心已经扭曲，前世的暴毙，只怕不是意外，但愿她今生命运能好一些。可再怎么说，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

时已暮，夕西坠，霞光满天。

江苒神一凝，心有些复杂。

“姑娘，”桃娘巧笑倩兮地，“我服侍您梳洗。”

见她盯着来人久久不语，杏娘以为她认生，忙解释：“姑娘，这是桃娘，老爷在京城为你新买的丫鬟。”

杏娘怎么会在这里？自己这是到了哪儿？

前世，因为了私奔之事，她所有的丫鬟都被发卖。杏娘原是江家针线上的人，了名的心灵手巧。父亲找回她后，见她边无人，就把杏娘给了她。

江苒心不在焉地了，心神在两个丫鬟上略转了转，再次被隐约传来的琴声引。

十三岁的小姑娘，梳着丫髻，穿着石青的比甲，圆圆的脸，一笑左边还有个浅浅的酒窝，可不就是前世一直陪她走到生命最后时刻的杏娘？

朦胧中，有淙淙琴声响起，中正雅平，意境远，那般熟悉。仿佛儿时母亲的歌谣，又仿佛悠远的诵，让人安心地陷黑甜乡。

老槐树，光影斑驳，清风徐徐。一青衣布鞋，相貌清俊的男席地而坐，七弦古琴置于膝，十指拨动，乐声如行云，自他指尖。

来者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杏桃腮，蜂腰，好一副妖娆无限的模样。

她闭了闭，将酒杯送到边，卫襄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他说，不要怕，只去，一切有他。

杏娘手里拿着一衣服，笑得腼腆：“我服侍姑娘起来。”

陈文旭当时发了好大一场火，却在她害怕的哭泣中沉默来。后来，他对桃娘还算，甚至抬了姨娘，没有再另外收人。而桃娘虽是个张扬的，在被她整治过一次后学了乖，对她倒是始终恭谨有加。

她不再犹豫，仰起，一喝杯中之酒，顿觉前一黑，什么都不知了。

上一世，她不堪房事之苦，京后索买了个标致的小丫鬟开了脸，送到陈文旭房中，那个小丫鬟就是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