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班地，脱外，换了拖鞋，走过家裏每个房间，逐一开灯，然后又逐一关上。他彷佛在确认这座堡垒是安全的、独立的、与世隔绝的；就像空旷的壳包裹住自己，严丝合，八风不动，将外面千家万的过节气氛与声笑语都牢牢抵御在寒风之外。

然后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望着黑暗中缓缓飘的浮尘，不说话也不动。

其实他应该到很累，但却奇异般完全没有疲惫，只是从神到都了近乎于空白的，虚无的状态。

灯火从窗外映照来，光带从颧骨跨过的鼻樑，他睛无意识地睁着，半张脸都隐没在郁的黑暗裏。

十半，墙上挂钟指针发幽幽的绿光。

该洗漱了。

严峫向侧伸手，指尖却从空气中落，声音轻得彷佛是错觉：“晚安，江停。”

然后他彷佛早已与黑夜为一的影终于站起来，走了浴室。

?

唰拉——

冷冲刷洗脸池，旋即戛然而止。严峫眶鼻发红，面无表地站起，从自动加的不銹钢架上洗脸巾，把满是珠的脸埋在裏面。

滴从他手肘蜿蜒而，一滴滴打在大理石的理臺上。

不多么孤独，漫漫夜总会降临。

严峫在巾中了气，抬望向镜中颓唐的自己。他就那么站了几秒，然后突然迟钝地觉到什么，了鼻，望向手裏那条洗脸巾。

“……？”

严峫把巾又凑到鼻端前闻了闻，这次确定了不是错觉，布料沾后分明有极其浅淡、但仔细闻又有刺鼻的……氯气味。

这么淡的气味搁其他人肯定是发现不了的，但严峫当这么多年刑警，跑制毒现场跑多了，对甲基苯丙胺还原过程中产生的氨、氯等气味特别，哪怕一都足以勾起他的职业病，甚至在此刻魂不守舍的况也不例外。

他把巾彻底打，又仔细闻了几，心陡然升起狐疑——不是那个味，但非常类似，应该是……

漂白剂？

严峫转走厕所，从柜裏拿那瓶家用次氯酸钠漂白剂晃了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面矮了半寸。

但还是不对，这瓶漂白剂是专门清洗厕所桶用的，怎么会沾在洗脸巾上？江停行事再人意表也不可能好端端拿他的洗脸巾去刷桶啊。

严峫盯着手裏这瓶漂白剂，猛地想起什么，心中突然微微一动。

一般人看到次氯酸钠，只会想到漂白剂。但此刻就像冥冥中註定的那样，有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线绕成逻辑链，将次氯酸钠与某个更专业、更的行为联繫在了一起。

“也许……”他突然想，“也许有可能是……”

严峫猛地起，冲厕所来到书房，连肩膀撞上了门框都毫无觉。他打开屉翻了几，找放大镜，转回到浴室，跪在理台前的空地上，用放大镜沿瓷砖隙仔细观察，连每一个泥颗粒都不放过，心臟在腔中怦怦直。

只要能找到痕迹，哪怕只有一丁痕迹，都能证实他脑中那个越来越疯狂的猜测——

突然严峫的动作顿住了。

他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跪趴在理台侧面角落裏，透过放大镜面，柜和地砖的夹角，隙中隐约显一丝跟髮直径差不多细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