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了车，在风沙中眯着睛抬起。

大门宏日福利院五个锈迹斑斑的字，每个字都缺胳膊少。铁门上早已掉漆的画仍然依稀可辨，那是一个褪成浅红的半圆被横线从中截断，几条象征光的放线断断续续，以半圆为中心向外辐，构成了颇敷衍意味的日图景。

——滕文艳尸骨背后的图案，以及江停儿时泛黄的血衣，终于在这一瞬间穿越时空，渐渐重合。

几个穿着臃西装的男女站在铁门外，堆起笑容快步迎上前。

齐思浩苦苦等待许久的“烈迎”终于到了。

?

“对，县政府应该已经通知过你们了。是我们公司在s省的一个扶贫专案，每笔资金和任务会落实到各个地区，当然在签字之前我先来一实地考察……”

严峫在福利院领导的簇拥穿过“场”，着鼻涕满脸尘土的小孩飞奔而过。

“不容易啊！”院今年大概四十来岁，搓着手摇叹：“大多是女娃，生来就丢掉不要了。倒也不能怪爹妈狠心，国家要罚款没办法，没儿怎么能行呢？肯费那个劲去丢掉还算好心嘞！男娃嘛倒是一隻手就能数来，而且没几个全手全脚，都是实在病得没法了，爹娘老丢在医院裏，医院再送过来给我们——这个环境您也看到了，真的特别困难，国家财政可不好吃呀！……”

齐思浩实在饿得没办法，跟着工作人员去吃小灶了。院殷勤把严峫请办公室门，又亲手给他端茶倒。

院办公室也许是整个福利院装修最好的地方，至少还铺着瓷砖地，装了空调机，比山似的宿舍大通铺好很多。严峫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沙尘漫天的荒地和黑的宿舍楼，恍惚间彷佛看见了另一幅景象：

一个瘦弱的孩，在盛夏傍晚的余晖中开心奔跑，被风呼呼扬起黑的短髮。他穿过平原，越过田野，就像一捷的小鹿划开稻田，奔向启明星苍青的天穹尽。

别过去，严峫心中响起苍凉又无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别站住，回来——

但没有人听见。

小男孩沐浴着白昼与黑夜界的天光，向他童年时代唯一的朋友兴采烈飞奔而去。

“严先生，那个……严先生？”

严峫回过神来，只见院搓着袖，睛都眯了起来：“那个捐赠款项的事……”

这倒不难办，严峫来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先通过他家集团每年固定的扶贫专案去跟县政府打好了招呼，所有签字手续火速办成，当天就把货真价实的红文件发到他手上了，完全没有丝毫虚假戏的分。

“就县人大之前批来的数字办，回我再……”严峫顿了顿，鬼使神差加了一句：“……多补百分之五十，趁年前把宿舍楼修修，不然太冷了。”

院登时喜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