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震动。

“妈妈”两个字在屏幕上动。

她怔了几秒，指尖发凉。接还是不接，她犹豫了叁声响。

最后接起。

“喂？”

电话那是熟悉却遥远的声音，疲惫、虚弱，还有一丝不动声的绪控制。

“你最近忙吗？我……最近总是闷疼，想来大城市医院检查一。你那里近，医院熟，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语气不悲不喜，却带着一让人无法拒绝的“母亲式德勒索”。

云茵没吭声。

空气凝固了几秒。

“你来吧。”云茵握手机。

医院的走廊里总是很安静，只有空调风低低地呼啸。

云茵坐在陪诊椅上，低看着手机。

她母亲坐在她旁边，神平静，目光盯着对面墙上的公益广告：“珍惜健康，关亲人”。

“你这是穿得什么衣服，”母亲忽然开，语气是熟悉的责备，“一气质都没有。”

云茵没抬，声音淡淡的：“我不是小孩了。”

空气顿了顿。

“你现在是大人了？”母亲语气慢来，听不绪，“你上大学第一年还不是靠我每个月寄的钱？”

“妈，别再控制我了，我觉得窒息。”云茵终于抬，神直直地看向她。

她母亲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

沉默。

她们中间仿佛隔着一整座山，是年年岁岁都没跨过去的沟壑。

叫号声打断了沉默。

云茵拿起包：“你去检查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母亲终于了，背影突然老了许多。云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有心酸。

医院走廊里人声嘈杂，窗外的光穿过老旧的百叶窗，落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云茵坐在椅尽，一只手攥着挂号单，神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墙。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了，母亲在穿刺检查，那片模糊的影还没有确诊，可她的心已经被一针挑开，滴着血。

医生把片放在光屏上时，用的是平静甚至专业的吻，像说着别人的故事。

“是恶的。”他停顿了片刻，声音尽量平缓，“需要尽快安排手术，然后化疗、放疗，据后续病理结果，还可能要靶向治疗。”

云茵的咙像被什么卡住了，连“谢谢”都说不来，只攥了包带。她沉默几秒，终于低声开：“……治疗，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抬看她，神透职业习惯的克制和疏离：“如果标准程来，手术加化疗保守估计叁四万，靶向药如果要用的话，一年可能要十几万，不过医保后会好很多。你们是什么医保？”

云茵咙发，脑里“十几万”叁个字像铁块一样砸来，砸得她心一阵发闷。

“我们是城乡居民医保。”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医生：“那自费分可能要多一，你可以先办个住院，后续费用我们会度结算。”

她“嗯”了一声，手指抓着手机，像是想什么键，但什么都没。

医生站起，把病例夹好：“早决定吧，癌早发现早治疗，拖不得。”

门被轻轻关上。云茵坐在诊室外的塑料椅上，脑里嗡嗡作响。她翻开手机银行，余额数字一看穿——那空得让人绝望的数额，像是在嘲笑她过所有努力的可笑。

云茵整个人都僵在椅上，耳边嗡嗡响，听不见更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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