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彤穿着睡袍的黑影亭亭地站在纸门前面，怯怯地说：

“爸爸，妈，你们在吵架吗？”

“哦，”梦竹了气，“没有。晓彤，什么都没有，我们在讨论问题，你快些睡吧！”

晓彤的黑影没有移动。

“我睡不着，妈妈，我睡不着。”

梦竹的心再度痉挛了起来。

“你去睡，晓彤，明天你还要上课。”她柔声地说，鼻中酸楚，“等你放学回来，我再和你慢慢谈。”

晓彤一声不响地退了回去，纸门又拉拢了。梦竹看了明远一，翻过来，用背对着明远，不再说话了。明远也翻了过去，两人背对着背，谁也不开，只有沉重的呼声，此起彼伏地漾在夜里。

早上，明远上班去了，晓白和晓彤也到学校去了，家中又只剩了梦竹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面，她瞪着窗外的光，一动也不动。应该上菜场去买菜，回来再洗衣服，整理房间……每日固定的家务一样也没倣，时间正沉缓地过去。脑里拥着千千万万的念，却没有一个念是明确的，唯一一个朦胧的观念，是要阻止晓彤和魏如峰的恋！只有阻止了这段恋，才可能保持十八年来的秘密。但是，如何阻止呢？若年前，自己母亲阻止自己的恋况还历历在目，难她又必须对晓彤用同样的手腕？魏如峰！为什么他偏偏是何慕天的侄？何慕天！这名字是一把利刃，重重地从她心上已有的创上划过去，她扑在桌上痛苦地转侧着，不能自已地着。

大门在响，有人走了来，一定是晓白走时忘记关门，她吃力地从桌上抬起，倾听着那脚步声穿过玄关，走上了榻榻米，她茫然地望过去，魏如峰正门来，零的发有一张苍白的脸，失眠后的眸却依然清亮有神。梦竹闭了闭睛，这是晓彤的男友？她但愿他平凡些，猥琐些，甚至于是个小氓或白痴，那么她也可以更狠得起心来。但，这孩上有些什么，像一块磁石般有着引力。她怕他，怕他中那抹决和他脸上那不顾一切的神。

“伯母，请原谅我闯来打扰您。”魏如峰立在那儿，礼貌的背后藏着的是倔，梦竹可以到他所带来的那份压力。

“你坐！”梦竹说，指了指面前的椅。用手额角，她该对这孩说些什么？魏如峰依言坐了去，他的睛盯在梦竹的脸上，逐渐地，他的面表变得柔和了，声调也显得恳切和平。

“伯母，今天早晨晓彤打电话给我，说您反对我和晓彤来往，是吗？”

梦竹了。

“伯母，我能问一句吗？是不是杨家和何家有仇？你们是反对‘我’，还是反对何慕天的侄？”

梦竹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孩，那坦白的问话是咄咄人的。年轻人！虽然有些儿锋芒太，却令人无法不喜他。

“说实话，伯母。昨晚从您这儿回家之后，我曾经和我姨夫谈到夜，我姨夫只告诉我一，说许多年前，曾经和你们有些嫌隙。但是，我想，一定不止是‘嫌隙’，恐怕接近仇大恨。所以您才会如此决反对我，是吗？但，伯母，现在不再是十八世纪，记仇记恨的年代了，我姨夫提起你们的时候，似乎非常之痛苦，假若过去他曾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经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还不能化解吗？最起码，我保证我姨夫对你们没有丝毫芥，他说，他非常非常喜晓彤。”

梦竹打了个冷颤。

“他——见到晓彤了？”她嗫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