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缓地呼着，默默聆听屋外的动静。

“今夜走。”青涿，“…我已经告别过了。”

他动作很轻很轻，披好衣服，背上书包，走了卧室。客厅暗影幢幢，他打开大门，门外是周沌等了一夜、沾了夜的影。

母亲在他走后端来了气腾腾的腥苦药，另有一只碟装着四只外表金黄的酥饼。

吃了三块后，青涿有些吃不了。

大约是半小时后，母亲的房间传来关门声，门里客厅的光也彻底消失。他又眷恋似的躺了会儿，然后窸窸窣窣地起床。

灯光灭了，青涿平躺在床上，在难以视的黑暗里睁着。

他踉跄一，肩膀上顿时落了只手将他扶稳。

晚上九，周沌“告辞离开”。

“怎么样？”

他抬，拥挤的巷和楼房只给他留一个方寸大小的天空，不得见月亮，只有两三颗星星。

两人的脚步朝前奔跑，偶尔会踩到从小山似的垃圾堆里飘来的塑料袋——这片居民楼有被划相关门的清洁区域，只是垃圾车总来得不及时。

晚上十，窄巷矮楼中还有几盏稀疏的灯。

这一周以来，他每一次和母亲的对话、对视、接，都抱着告别的念。

他窒息似的了几，默默拿起一块饼。

“今夜走？”周沌问，“你要和你妈妈告别吗？”

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绿豆香气。那是家开了许多年的老字号了，每逢糕一炉就香飘满街。

青涿一抬，看到了母亲脸上盖弥彰似的罩。其实它已经可有可无，因为母亲脸颊的溃烂已经逐渐蔓延到了，到了罩遮不住的地方。

“喝完药，吃东西去去味…妈妈记得你喜吃巷那家的绿豆饼，就买了来。”

青涿瞥了那圆的馅饼，一语不发仰喝完了药。血腥味在腔中滞留，带着属于周沌的温度。

他最终还是把那最后一块饼吃了去。

“就剩一块了，把它吃掉吧。”母亲看着他，温柔促。

家（20）

“走吧。”周沌伸手。

小时候他常缠着妈妈要买，而妈妈总以【没营养】、【吃完就没胃吃饭】这样的理由限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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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睛弯了起来，应是笑了。她着手摸摸青涿的脸，收拾好碗碟便一如往常促他睡觉。

巷太挤，没有路灯。青涿跑着跑着，只听一声怪响，右脚踩到了什么圆的东西一，差朝前扑着摔在地上。

“没事。”青涿摇了摇，一脚把那只被踩瘪了些的易拉罐踢回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