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小朋友学步时不稳的。

「ㄅ、ㄆ、ㄇ、ㄈ——」

沉柏川还坐在后方，看着电脑，一言不发，但她知，他知她在什么。

是认真学习、笔直坐姿、乖巧沉默的「她」。

学那些她小学一年级就被过的东西？现在重新捡起来，好像在承认她过去整段人生都是空白一样。

时间在她不曾拥有的静謐里悄悄地走。

她盯着画面，眉皱着，觉得难以置信。她居然在学这个？

但现在没有人在笑她。只有一台平板、一支笔、一张全新的笔记本，和沉柏川那双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知的睛。

乖一，就不会被打。乖一，就会被他看见。

只有安静、规矩、好像可以再努力一的——开始。

用铅笔，一笔一划地写她记忆中几乎要被遗忘的注音。

有些音唸不太标准，她便倒回去再听一遍。

她继续写，把《ㄅ》练了整整叁行。然后继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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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没来由地浮一个字：「乖。」

她意识一颤。

写到第十个音时，她偷偷往后瞄了一。

她以前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都像是挣扎，听不懂也不想听，被老师唸、被同学笑、被冷盯着，然后最后乾脆放弃了自己。

她低开始写练习本。

手伸过去要把影片关掉那一瞬间，后传来沉柏川打字的声音停止了一拍。

然后像被钉住一样，把手缩了回来，老老实实地继续听影片里的拼音教学。

她其实从来没这样安静地学过东西。

她坐，打开平板。预设的学习平台早已登，首页是一排影片缩图，每个都有清楚的标题：

在这一刻，她彷彿真成了一个「学生」。

《一年级国语第一课》、《基础拼音》、《数学门──加减法概念》。

不是过去那个在教室里睡觉、在考卷上画鬼脸的问题少女。

有行程、有标准、有未来的人。

她突然好像明白了某奇怪的逻辑。

她努力盯着画面，跟着唸。

一段时间后，脑里那不甘心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久违的「安定」。

这一天，她没有逃避，也没有偷懒。

画面中现一位镜、笑容亲切的老师，一笔一划地教着：「ㄅ——ㄚ——四声爸；ㄇ——ㄚ——一声妈。」

她咬着，有些不愿地开了第一支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