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回想自己那日的剑。

那一日，宁和以怒意与杀意为剑，一剑将人面鱼斩于海中，一如她数年前将于岐山书院里将那狝鹓、蛮姖二兽杀死。

只是数年前她以死为偿，而如今的她，已有了使用它的能力。

这把剑蕴生于她的心窍，为她三魂所系，以她心意为刃，她的剑就是她自己。

生之，用之，善用之。宁和以为，她的剑可以以此分而为三阶段。

在斩落人面鱼之前，她一直停在第一段。

宁和双手搭于膝上，指尖微微弹动，手中分明空，却又隐见白芒微亮，似有还无。

此剑伴我良久，时至今日，方知如

何用之。

而如今这用之，又尚有漫漫路要走。

自那一剑挥后，宁和久思索，除去悟外，更因她心中有一奇异之——她的，她的杀意、她的愤怒，似乎随着那一剑耗尽了，中竟隐隐有些空落之。

她的杀意、她的愤怒又因她的怜悯、因她的与德而生，像是果与蔓的两端。果燃尽了，火自然顺着燃到枝，即便熄灭了，也有分被燃去了。

她的这把剑，消耗的是她心中的火，她的心气、正气，她的义。刃向外也向里，当这些不断被消耗，日复一日，她是否还是宁和？

宁和从未比此刻更清楚，她唯有提着剑一刻不停地走去，见不平事，见苦难事，见天应如此而未如此之事——唯有如此，方可让自己心中之火一刻不停地烈烈燃烧，直至她终于能将它“善用之”。

远红日已脱而，橙红日光染上宁和平静而素白的脸庞，那双瞳中仿佛落星熔金。

“青女是鱼乌国人。”咸洪慢慢地开了，一边大嚼鱼：“她是上一任鱼乌国主第二女。”

他看了宁和：“你想来还不知鱼乌与这千诸岛之说。”

于是咸洪向宁和讲起了两则有关大鱼的传说。

一则传在鱼乌。

他说，鱼乌，是说海中曾有一条叫乌的神鱼。它像一座岛那样大，拥有能够倾覆海洋的能力。鱼乌国王的先祖便乘着这条神鱼来到此地，注定要在此建立无上国度。

鱼乌国人们祭祀神鱼，向它祈求平安。鱼乌国王室代代皆有能与神鱼沟通的女儿诞生，称其为“青女”。青女是献与神鱼的祭品，将在成年之夜由国主亲为祭祀，以小船抛海中。

第二则来源于千诸岛，与鱼乌截然不同。

这里的人们相传，曾经千最大的岛并不是和息，而是一座太之岛。那座岛屿之大，传闻为日升之地。直到有一天，滔天浪中，整座太岛翻天覆地，原来那并不是一座岛，而是一条大鱼的背脊。

大鱼从沉睡中醒来，翻过，的肚腹上是一张人的面孔。海浪将整座岛的人们吞没。大鱼游过时，整片海都覆盖着影。

千诸岛上的住民们恐惧大鱼，称那是毁灭的预兆。

咸洪说：“早年，我原是扬州府里一治中，后来举家犯事，调去边陲了一运粮小官……当年，年少轻狂，没几年，又遭人陷害，诬我喝酒误事。我一怒之，失手将那人杀了，只得一路逃到鱼乌来。”

谈起从前，他目光微微，望着半熄的火堆，怀想那段经久的往事：“我一路逃亡，风餐宿，惊慌失措，不敢走大路，稀里糊涂，也不大认得方向。直到那日从山里来，听见前锣鼓齐鸣，又见城里城外到许多人，便壮着胆混去，瞧瞧他们什么。”

“我在城外偷了衣裳，着了城，才知此便是鱼乌国都，桑塔。这些人聚在这里，是在过他们的‘鱼神节’。他们说，要把青女献给神鱼。我来那一日，恰就是祭祀之日。我混在人群中，看着几名银甲的卫兵抬了一装饰了许多绸布的木舆，里坐着位穿着雪白锦缎的姑娘，沿着河奔行。我与那位姑娘有过一个对视，她有一双树叶一般翠绿的睛。”

“她与我们得不同，也与其他人不同。”咸洪对宁和说，但他停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说哪里不同。

“城外泊了一艘木舟，侍女们往舟里投满鲜和宝石，卫兵将那姑娘放舟中，他们推动木舟，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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