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有些意外：“阿皎，你怎么来了？”

黑蛟说：“我拜了你为师，来学，你们人的字。”

组里的烛光将他英锋利的眉目照亮，那双黑的睛里映一亮，是人的俊。

可他虽有这样一副人躯，可从窗钻来的动作，有一瞬间腰动、脖颈昂，还是能看蛇的影。

他脸上的表也不多，仿佛

天生一副冷脸，活脱脱一个男版的祁熹追。可祁熹追兴时会笑，怒时会剑，偶尔还会作人。祁熹追是人。

而黑蛟的冷是麻木的，漠然的。他看向旁人的睛里没有一丝，那碧绿如湖的颜是森寒的，还是当年宁和掀开灶房黑瓮陶盖时，那条从暗初探来的黑蛇的睛。

宁和的神，黑蛟是看不懂的。他站在窗前望着宁和，像从前还是蛇时那样。

宁和轻轻叹了气，颇任重远。

“来，阿皎。”她走到桌边，回朝窗边的黑蛟招了招手，“来坐。”

客栈的屋里有笔有墨，宁和几张宣纸平铺桌上，微微挽起袖，提笔悬腕，将那白毫往那砚池中轻轻一蘸，落纸便是一行方正有力的大字。

她站着，黑蛟坐着。不过黑蛟量很，便坐着也能平至她肩。

为了方便黑蛟识字，宁和写的是最清晰易辨的正楷字，一笔一划，端的是净利落。

“你初学，我便从《千字文》教起。”宁和说，一边写完后将笔搁在一旁，指着纸上新鲜写就的墨字，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她念一遍，黑蛟便跟着念一遍。

他讲起话来还不利，一顿一顿的，音也有些不准。他念错了，宁和就声轻声纠正他。

宁和说当了十来年夫的人，脾与耐又都很好，给人启个蒙，那实在是再轻车熟路也不过了。

一连教着念了几遍，宁和又向黑蛟解释每一句的意思，再分别将每一个字单独拎来讲讲意思。

宁和实在是很好的老师：饱览群书，字字句句都皆烂熟于心，讲起来信手拈来，旁征博引又浅。

黑蛟背脊直，低着，双目十分严肃地盯着纸上的字，听得认真。

宁和觉得讲得差不多了，就了一张新纸，铺在黑蛟面前。她将原来自己写的那张往上挪了挪，了搁在一旁的竹笔，瞧着他温声：“阿皎，你来试试？”

黑蛟盯着那枝笔片刻，眉锁，如临大敌，最后伸手，五指一攥，把那笔捉了起来。

宁和：“………”

她笑了一，有些无奈：“阿皎，笔不是这么拿的。”

宁和凑近了一步，伸手将黑蛟攥着笔的手微微抬起，双手覆上去，一将他的五指纠正成正确的姿势，又引导着他握着笔往纸上写。

宁和的手，是双常年习字的手。修，指间有笔杆磨的茧，手腕瘦而有力，不若寻常女柔，叫人想到崖上劲有力的松。

师者，传受业解惑者也。黑蛟虽是一副俊男模样，宁和只当他是个学生。蛇也好，蛟也好，男也好，只要是学生，在她里都是一样的。

墨泅淡淡的痕，一个还算端正的字成型。黑蛟低看着，将每一笔划的形状与落笔的动作记在心里。

这墨是好墨，研磨来有如松似柏的清淡香气。黑蛟鼻微微动了动，他觉得，宁和上就是这味。

一人教，一人学。过了有小半时辰，周琛书来了。

他大概是唯一一个真正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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