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诧异地打量着史夫，实在没能从那非人的外表和神采奕奕的蓝睛中看对方的年龄，只好将信将疑地说：“好吧，你说得对。那个人，那个被阿卡姆的罪犯杀死的人是……唔，是我的父亲。”

他最后几个单词念得非常艰难，表也再度变得沉来。

“我父亲是我的养父，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山姆咙动了一，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但他年轻的时候过得并不幸福——我祖父有严重的神分裂和躁郁症，经常会发疯、陷幻觉、产生被害妄想。祖父清醒的时候是个学识渊博的人，然而他变成疯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疯。我的父亲便是在这样的家环境中大的，可是他没有向命运残酷的一面屈服，而是站了起来，回击——”

他用尽全力、尽在史夫中依旧显得绵绵地挥了手臂，有一束光芒短暂地回到了山姆的瞳孔：“他在二十岁那年选择报考大学，二十五岁的时候取得了医学学位，我不确定为什么他后来没有成为医生，而是待在家中了一个自由职业者。不过哪怕他不门工作，也依然是个友善心的人，他经常去疗养院和孤儿院志愿者，或前往世界各地旅行。他认识了许多各行各业的朋友，虽说并不厚……”

说到这里，山姆停顿了一。史夫适时问：“为什么？”

“因为他要研究法。”山姆低声回答，“法是个神奇的东西，让他始终与普通人的世界若即若离。你想象不到我父亲在法上有着多么众的天赋，他简直是为法而生的，如果他想施展手段让自己获得财富或地位，那他早就成为这世上最成功的一批人了。无论是多么复杂的咒语，他都能成功施展，无论是多么繁复的仪式，他都能顺利呈现，他对法术随意地一解读，就足以让那些三法师对他敬若师，徘徊在他边听从他的指挥——和我一起召唤地狱之门的教团就是这么来的。”

“但他没有成为教团的首领，不是么？”

“他没有……我能看得来，他始终克制着自己。力量就在他前，他却不想让自己迷失其中，甚至不愿哪怕一丁。他到死都只停留在那些大的、可怕的事的门外，以至于西蒙·哈瑟维，直到死的那天都籍籍无名。即便如此，他依然对他二十岁那年发生的奇遇念念不忘，将他这一生称为命运的奇迹……狗的奇迹！！”

史夫从山姆的脸上看到了烈的愤恨和痛苦。

“那你呢？”他静静地问，“你想替你父亲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让你父亲生前的好名声在死后变得臭名昭著？”

“你怎么敢——”山姆起来冲着史夫挥拳，“你怎么敢这么形容他？！”

史夫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没有……我没有。”山姆在他宁静的注视中崩溃地单手捂住脸说，“他那么轻易地死了，死得一不像我印象中的父亲……而我在外地工作，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他四分五裂的尸不停地重现在我的梦中，我却得假装无事发生、一如往常……后来我听说，令他丧生的那场车祸，和阿卡姆有关。”

史夫皱起眉：“这你是从哪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