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仍然没能找到顾景生标注的门牌号码，简易的地图看上去很清晰，但就是走不对，只能寻求帮助。

“六十三顾家啊？拆忒勒呀，”一个中年妇女摇，“侬去居委问问看，对哦，今朝中秋节，街里有活动，居委会没宁额，欸？侬听不懂上海闲话，中国话你会说吗？阿——阿——来了个老外，侬来看看。”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阁楼里吼：“关我事啊，打boss呢，没空！”

汉斯听懂了boss和并不和善的语气，对面的妇女了尴尬的笑容，摇摇摆摆手。

好在又有一些人簇拥上来，却没什么人知顾景生，只知顾家上面有人，路煞，也有人辗转听说了顾陈两家复婚的事，他们七嘴八地议论着，甚至把汉斯都忘在了边上。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中年男人心地把汉斯领到了顾家旧址：“喏，顾家老早就住在这里，刚刚拆忒，拆迁了，懂伐？”

这个汉斯看懂了，一栋窄窄的砖石小楼被拆掉了一大半，墙上红的大圆圈和一个中文字也只剩了一大半，门牌号码倒还在。

汉斯取相机拍了两张照片。他不知接来还能什么，只能把纸张递到心人面前。

那人摇：“跟他家不熟，没伊拉电话号，要是他家有人回来，碰上了我就告诉他们。你留个电话号码吧。”

他连说带比，汉斯倒是明白了，但斯乐没有电话号码，他上要跟其他无国界医生一起去加沙，于是只能留了斯乐的地址，还有自己的邮箱地址以及雷娜博士德国的家电话，想了想，又用英文留了一句：“顾的一条截肢了，他非常想念家人，他需要家人的帮助才能回到上海。”

可那人却不肯接受，带着他去了居委会，指着门上的居民信箱示意他把留言纸放去。

汉斯犹豫着用英文问了几遍ok不ok，对方连连，他了气，给留言纸拍了照后放了去。

回到酒店，房间里有酒店赠送的迷你月饼，汉斯也拍了照片。

照片在香港洗了来，汉斯九月底去加沙前寄往斯乐。

中秋节广告宣传单无数，汉斯的留言纸被居委的实习生夹杂在一堆d广告中统统扔了垃圾桶。

——

泰兰德的夏天永不停歇。幸好斯乐被泰北山环抱，十一月就了寒季，夜里气温降到二十摄氏以，午后也不过三十度，气候宜人。

这天华文小学放学后，李勇敢校带着师生们给景生生日糕，他还是今年才从汉斯博士中打听到顾老师的生日是立冬这天，那肯定必须得大办特办。

顾老师不只是华文小学的荣耀，还是整个斯乐的荣耀。斯乐再也没有谁家罂粟了，全都上了咖啡或茶叶。茶园今年第一次采茶，山乌龙，教会推荐的台湾茶商给的价格非常好，比罂粟赚多两倍，还没风险，有一位大茶商甚至想包几百亩茶园成旅游景，可以让游客来采茶制茶喝茶吃饭休闲旅游，山凹的草地养羊，是一风景也能变成。阿拉比卡咖啡豆虽然还要再过两年才挂果，但已经有了清莱的收购商来查看咖啡树的成况，在景生的主动谈判，收购商签订了合同，留了百分之十的定金帮助咖农定心植维持日常生计。

李勇敢还知，这两件事掏空了顾景生的钱包，为这个，他弟弟阿亮翻脸了好几次，骂他傻不拉几骂他不知给自己留老婆本，连去清莱定个假肢都不舍得，却要当上帝当菩萨给那帮“刁民”送钱，简直是神经病。景生却笑眯眯地不加理会。有几家人其实日能过，有稻田能饿死吗？偏贪图别人家领到了钱，也去找景生哭穷。李勇敢都替他们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