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哭诉和泪到底还是让斯江心的，前两次都请吴丽姿帮了忙，产的手术费也是斯江垫付的。事不过三，斯江吃完鲜月饼了决心。她先打电话给林凌取消了午饭之约，再打电话给吴丽姿，两人约在南汇路近南京西路新开的茶餐厅见面。

斯江的心一提，这几年她从来不拒接任何陌生来电，总抱有一丝奢望，盼着话筒那也许是景生，但失望得多了，每每接听键时她也会极力那隐秘的心思。

“侬还住勒万街？要动迁了伐？”吴丽姿举起冻鸳鸯，“听你堂妹说拆迁说了大半年了。”

“喂——？”

两人在路别，斯江一转见伊势丹门人乌泱泱，不晓得是哪位名人或明星被捉了个正着，她索穿过路了凯司令，看到栗糕不免又想起景生来，中酸涩难当，低摸钱包刚准备付账，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139开号码。

“喂，听得伐？听得清伐

叙好旧，托好事，吃好饭，斯江送上名牌红一，白蓝黄的伊势丹小纸袋在桌面上来回推让了几次，吴丽姿终还是收了，笑嗔斯江太客气。

斯江是知斯淇的境的，也劝过她反抗。“怎么反抗？难要我去死给他们看？”斯淇哭着反问，“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起来倒容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阿娘不疼外婆不，爷娘讨债鬼，舅舅不理，不是大学生，你怎么反抗？你跟我换了试试呢……”

“你家这个堂妹哦，我真是看不懂她，”吴丽姿挑了挑眉，“你说她穿的是gui，背的是香奈儿，男朋友开的是宝，兜路是去锦江迪生百货，为啥还要这份月薪一千八百块的营业员工作？”

淇了两句嘴，吃了好几记耳光，跑到顾家找斯江哭诉。

“咸柠七，”斯江笑着，“小我当然记得，请代吾谢谢伊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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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每年还寄明信片给我的，趟趟都问你好，让侬去国一定要去寻伊，伊住在岛，岛浪厢噻是有钞票宁的大别野——喂，侬没忘记忒小伐？”吴丽姿瞪圆了，指了指斯江面前新上来的饮料，“迭是啥么？”

吴丽姿哈哈笑，听斯江开请她帮忙给陈斯淇调休，珠一转便心知肚明，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阿妹哦，脑勿清额，又要去打胎？男人叫她打掉她就打掉？戆度！养来呀，他还能不认？告伊！叫伊付钞票，这是第三胎了伐？趟万一怀不上了，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她爷娘也不，反倒叫你这个隔房阿心，病哦。你也是，再有次，不要理她了，广东人有句话叫什么？不要揽屎上。她这是赖上你了。”吴丽姿只替斯江不平。

斯淇来找斯江哭诉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每不免委屈自怜和哀怨。她有什么办法呢，姆妈钱桂华狱后一穷二白，找不到工作，零工她又看不上，时不时就去商厦找她要钱，甚至还堵过周致远两回，让她颜面扫地。陈东海每个月发工资的第二天就来万街直接把她包包翻个底朝天，能给她留个一两百块就算好的了，她要是敢给脸他看，掌就劈盖脸地揎上来，让她陈家去找她姆妈过日脚。阿哥陈斯自己勉读了个夜校大专，却嫌弃她不如斯南名牌大学毕业还有好工作，结婚摆酒居然先去请斯南伴娘。周致远待她就更琢磨不透了，说不好吧，名牌衣裳包包鞋买起来从不吝啬，但是说好呢，钞票是一分洋钿都没的，连去ktv唱歌，他随手给k的小费都是一千两千，却从来想不起来她也缺钱。当然，她对着斯江怨爷娘阿哥，绝对不会怨周致远。

斯江从来没惦记过阿娘的房票金，每个月还会给阿娘生活费，起初是两百，后来给到五百，再多阿娘决不肯收，泪淌淌，念叨孙女才跟了她几年，给的钱比老二老阿三两个儿加在一起还多。这些钱她一分也不舍得，存着给斯江压箱底的嫁妆，这陈阿娘和顾阿婆倒是殊途同归，时不时就凑在一起想法怎么把斯江从景生那棵树上救来。

斯江：“快了，阿屋里是第一批，明年动迁，外婆屋里大概要第二批或者第三批了。”她不住陈斯淇的嘴，也从来没想过要。

“陈小，侬真是难约哦，啊呀呀，侬哪能越来越好看了，啧啧！”吴丽姿还是那么咋咋呼呼，把斯江一顿猛夸后，就毫不见外地开始八卦：“阿拉明年就要搬去徐家汇了呀，改名叫f百货，就在恒隆广场里，侬来白相，吾送侬卡，企划的人听说我约到你吃饭，啧啧啧，羡慕嫉妒死了，噻想来，一个都勿带！哈哈哈哈。”吴丽姿同往昔一般笑得枝颤。

“小姑娘没正经工作，家里不放心的。”斯江轻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