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玩笑，见无人应答便也不再吭声，气和睏意弥漫在窄小的车厢里。师傅打了个哈欠后，开了广播，里面传却是林凌的声音，他在节目里介绍一首新歌。

慵懒自如的男声唱着“天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的泪笑全都会失去，所以我们不要哭泣，所以我们不要回忆过去……”

不知怎么，斯江想起以前半夜从上海奔去昆山寻找景生的景，那时候至少还有个目的地有个方向，有地图可买，有人可以商量。她靠在车窗上往外看。

“所以我们不要在意，所以我们不要埋怨自己，天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一刻，斯江忘记自己为什么坐在这辆车上，要去向哪里。

斯江把脸轻轻贴在了车窗上，玻璃很快模糊了一小团，是她哈的气。

她来过一次佘山天文台，印象里是中的某次游或秋游。佘山到底算不算山？斯江觉得名字里有山当然是山，但景生说当然不算是山，海不超过一百米最多只能算个小土丘。她不服气，还和他争了大半天，现在想起来，少年时光真是奢侈啊，她居然有过好几个月不跟景生说一句话的日，如果时间可以倒，她很想淌回去，告诉那时候的自己，快去找景生，不要作，只是不知那时候的自己听不听得。

一路上黑咕隆咚的，只有广播里林凌在说话。斯江突然意识到林凌的声音很特别，和他的相截然不同，他主持节目时没有那少年气的飞扬脱，很沉静温和，自带环绕立声，很耐听。

这把声音曾经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王尔德后突然问她：“要不要我唱首歌给你听？”

她笑着婉拒：“不用了，谢谢，我睡得着。”

林凌在节目里和听众告别：“最后送给大家我很喜的一段文字，来自于村上树的《挪威的森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斯江想起他去年借走的《挪威的森林》还没还回来，不由得弯了弯。毫无疑问林凌是个净温柔值得往的朋友，但她没有和任何人更一步的想法，虽然小舅舅小舅妈说过很多次让她往前走，可她的一分永远停在了1993年，她拖不动，没人拖得动。

——

佘山天文台观测室的白圆球在夜莹莹发光，另一侧是恢弘的天主堂尖，天主堂西边是新建的天文观象台，电望远镜在西佘山东边，远远地看，这一片被树木环绕着的建筑很是气派。

不斯江所料，天文台的门没见着孙家伟，租车绕了一圈，在天主堂边上找到了人。

“你们这个破天文台太不讲理了，四钟就关门，让我怎么看星星？”孙家伟一掌拍在台阶上，气咻咻地抱怨：“陈斯江，你不是说天文台很有意思吗？”

斯江一愣：“我没说过天文台能看星星啊。”

“不看星星叫什么天文台？！”

“我们以前来参观望远镜、藏书室，就看看而已，”斯江纳闷，“我记得我说过那个穹打不开的，都生锈了。”

“我不，你得赔我。”孙家伟拍拍旁，“过来，找个星座给我。”

“会找星座的是我妹妹。”斯江默默看向天空，却一呆，冬夜的星并不繁密，却格外明亮，镶嵌在蓝黑穹上，一条稀疏的银河拱桥横跨空中，得不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