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面，周秘书没辙，打电话请示完，表示自己会全程护送，让顾家人放心。

南红给北武打了电话，把西撕本的事说了。

北武说：“好，让她来见大哥，有话当面说清楚。”

“你要跟她说话吗？”

“不用了。让周秘书看着她，时吃药。”

景生和斯江回来的时候，天已暗，斯江两红，景生倒看上去还行。得知西已经去了景洪，斯江什么也没说，一个人了楼。赵家三兄弟要追上去，被景生拦住了。

“派所的存档里没我，”景生苦笑着告诉顾阿婆和南红，“没什么理由，就是没我迁来的记录，农场以前开的准迁证、收养文件什么的都没了，要回景洪重新补文件。”

南红一转念就顿足不已：“册那，我们就不该放她走！肯定是孙骁那个赤佬的好事，还假惺惺地派人来接她，绝对是怕我们找她算账。景生，明天你去区里去市里投诉！还有知青办也有底档的，我倒不信他能一手遮天，册那xxxx。”

“我们今天都去过了。”景生了眉心。斯江今天在两都和工作人员起了争执，还哭了一场，但无疑没有任何用。

顾阿婆回过神来，气得差背过气去。

“造孽哦！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冤家，一天到晚的不让人称心！就知为难囡囡，你们结婚，关她什么事！她还去找老大！她真是要气死东文啊——”顾阿婆气极而泣。

斯江拖着疲惫的双从万航渡路一直走到静安寺，周边在造的楼大厦已经停止了作业，静默的塔吊居临地俯视这个城市，班峰的车堵住了好几条路，红灯转了绿灯，斯江随众穿过路，静安公园门的小摊贩已经开始卖充满气的型气球，上又是新年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静安公园门的西边开了一家墨西哥烤店，音乐烈奔放，这会儿灯火通明座无虚席。斯江手里拽着型气球的绳，静静凝视着对面静安寺明黄的围墙。静安寺在扩建，西边一大半围着施工围栏。在斯江印象中，这座庙一直在施工，以前去吃素面的时候得沿着窄窄的通排去很远，排队二十分钟，吃面五分钟，隔就是工地，咣咣铛铛地吵得厉害，还有刺耳的电钻声毫无预料地就来杀一通耳朵和心脏。她们一帮人挤在一张桌上吃面，听个话得把耳朵送到别人嘴边。但那些人的面孔竟然已经都模糊不清了，除了景生。

她以前其实在校外吃午饭并不想叫景生一起，都是李南她们怂恿威利诱，趁着景生早心时间给她送鲜大包的时候越俎代庖地邀请他。景生从不说不。无论在静安寺还是富小笼还是校门对面的大排面面店、愚园路上的煎包、华山饭店……他都在，一直都在。

但现在，他变成了“不存在”，这个城市把他抹去了。她们把他抹去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斯江明白，又不明白。

她从来没有痛恨过谁，哪怕毕业的时候被举报，她也只觉得那人太可悲，但今天她真是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