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直了背脊，并拢了双，规规矩矩坐在靠背椅的前半边，一小一小抿着冰酸梅汤。这个玻璃杯怎么这么好看，她捧起杯，对着窗左看右看。

“我外婆家也有电视机，彩的。”斯南看向赵佑宁，微微抬了抬。

“我家也有，不过是黑白的！”“我家也有黑白的。”“我家没有电视机，我都在宁宁哥哥家看。我说还给家里省了电呢。”

赵佑宁转看了看五斗橱上自家的黑白电视机，也捧起了玻璃杯对着光晃了晃：“我爸爸说今年年底要换一台日本的大彩电，索尼牌的，你知索尼吗？”

斯南睁圆了：“什么泥？”

“索尼。日本的，在南京东路有个很大的广告牌。”赵佑宁起去五斗橱里翻一张照片给斯南看：“就买这个，kv2010ch型。你认识英文字母吗？这个读k，这个——”

“我们是中国人，不学英文！我们大了一定能打倒帝国主义！解放全人类！”斯南想起林老师的话，鼻里哼了一声，小拳举起小胳膊挥舞了几。

赵佑宁哈哈笑了起来：“你们新疆真好玩。我爸爸说我们要和国人朋友了。我们学校已经不喊这个号了。”

斯南想不怎么回答，小脸憋得有发红，珠转了转：“我爸爸是大学生，我舅舅也是大学生！你只是小学生，你怎么知？”

家里没有电视的盛放举起手：“我知我知，因为赵伯伯是大学教授！教授就是大学里的老师，专门教大学生的。他懂得可多了。”

赵佑宁笑眯眯地。

“那就是老师呗。”斯南不服气：“我姆妈也是老师！”气势却弱了来。

“哦？你姆妈教几年级？”赵佑宁笑嘻嘻地问。

斯南不说话了。

“五年级？”盛放凑过来问。另外两个也跟着问：“是教初中还是中呀？”

斯南搁玻璃杯：“我姆妈教最重要的那个年级！”

“初三？三？”赵佑宁故意问，他早知陈斯江的姆妈是小学老师。

斯南却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姆妈教的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的一年级！教语文！”

四个男孩大瞪小：“一年级有什么最重要的？”

斯南不慌不忙地说：“你们都能上大学吗？我舅舅说大学可难考了，他是从五百七十万人里面考上北京大学的，全国第一的大学，他的成绩是上海市的第三名！你们肯定考不上，不过——你们肯定都上过一年级对不对？”嗨，她真是太聪明了，阿说了一遍她就记在了脑里，她也不想记，可是这些话就要钻去，她也没办法。

除了赵佑宁，其他三个男孩都默默，她说的真的很有理。

“我明年就能上最重要的一年级了！”

“我九月就能上了！”

“我刚上完最重要的一年级！哈哈哈。”

赵佑宁觉得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

陈东来和顾西在武宁路追上了斯江。斯江哭着说文化里有个很大的湖，她担心妹妹——话没说完，吓得陈东来抱起斯江就朝里狂奔。

顾西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响，她咬牙切齿地磨三个字“陈斯南”，脚一阵风地跟着陈东来跑。这半年她已经不锁斯南了，反正锁不住，晚上也不发脾气到找她吼她了，留好她的饭菜，自己专心备课和复习，等到八九钟天黑了，野在外面的她总会自己回来，让吃饭就吃饭，让洗澡就洗澡，还会乖巧地来给她捶背。

她算想明白了，她就是来还债的，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喜也喜不起来这个女儿，这孩让她吃了多少苦，一想就怨，一看就气，一就炸。但斯南那几次走丢，她五脏六腑在油里煎的痛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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