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你也跟着哆嗦，好在一路走来，万世转，比这更难的时候多了去了，你倒也不在意。

他沉稳，又不通言语，你偶尔沉闷，便总逗他，戏称他是小蛇，是黏牙的糖丝线，他总是抬起一双金玉似的眸，金祥云似的细尾盘过你的指尖，你竟从那眸中看些无奈与纵容。

你不知他从何而来，可他助你脱险，随你红尘，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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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不是金光，不是金镯——他大约是条龙，鳞片细密，质地温，如玄金，腹似白雪，细细一条，盘亘在你腕间打瞌睡。

若非那方寸天地，一台戏目，你想，你是能安然归去的。

他读了三遍，寒风呼号，上愈冷，于是愤愤掷书卷，抱着打哆嗦的，把自己裹薄被里，心中苦寒愈烈，眶愈红。

本心。”

那缕金光绕在你腕间，莹莹辉光照亮来时的路。

饿过，痛过，累过，也快意过。

你始终是你。

“石，咱娘俩又要饿肚了。”

它们歌唱。

你嗯一声，转过去。

没有笔墨钱，便连一过夜的残羹都喝不上，岂不是更苦更饿？

你轻轻扬起嘴角，抬起手腕，吻过他额上玄金尺木，心中滴烦闷便如涟漪止于无风，顷刻消散。

那粒沙日渐磨损，让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却也始终握掌心。

他同你走过万丈红尘，虽不通人言，却颇有灵，冷时便手升温，一片金光，许你半刻日照，时便细细一缕，温如溪，得以方寸清凉。

石

你愁地捋腕上细密的鳞片，因久不同人谈，用词愈发惫懒随意。

你便继续那饿的抓心挠肺的婴童，肤皲裂的矿工，无的闺中人……

那是万世之末，你魂一位清贫书生，那书生家中落，亲朋散，又兼中羞涩，衣衫单薄，破败潦草的茅屋叫冬夜凛冽寒风掀起一角，书生本就腹中饥饿，又逢此天灾，再睡不着，于是披衣榻，伸直冻得通红僵直的手指，取了本书卷大声诵读。

他诵读《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石——腕上那金光有气无力地抬起金丝绒似的尾，不轻不重地拍在你手背上，以示谴责。

记忆逐渐封存，像坛古酒，氤氲千载，静待开封。

你心里一咯噔。

牙齿打着冷战，指节青白，眶都冻红冻。

你怕他落泪不止，届时眶酸，来日可怎么替人抄书赚些笔墨钱？

你行过江南，穿过战火，曾庸碌一生，也曾惊艳绝，遇过雨后虹彩，识过旱地千里，叫辣酱熏过，被糖丝黏过牙。

“愿你得见天日，不落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