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和林秀再给所有伙计和帮工们，发二十文的喜封。

所有仪式结束，该火了。

两位老太太颤抖着手一个屋，林兰和林秀咧着嘴一个屋，真正动手砌的吴云山拉着李翠翠一起，一边哭，一边火。

林染和谢韵仪则去烧厨屋的灶。

九月夜里的风开始凉了，柳树村全村人的心却是火的。没有一个人离开，所有人都兴奋的等着，等着炕起来。

半个时辰不到。

了，了！

这边也了！

都了！

全村人又排着队，屋挨个摸炕。

真是的！

这会天得快，不知冬日里咋样？

冬日里只要不是冰冷冰冷，冻得人打哆嗦，我就满意了！

这才烧多久？这灶也不费柴，多烧会，冬日里肯定也是的！

至少不会冷，关键是啥？能给门都关好了睡觉啊！没有凉风嗖嗖往屋里，那不就能和好多！

村里人能想到的，张瓦和刘青红早翻来覆去思考无数遍了。

虽然不是冬天，但是她们现在就敢肯定，这火炕不费柴，安全，真能！

这就够了！

李翠翠哭了，喜极而泣。

她看着吴云山从学徒开始，挨骂被扣工钱，一天天自己琢磨着盖房的各诀窍。刚开始的房盖了扒，扒了盖，赔去不少钱财，被主家骂，还得了个傻盖房的名声。

其间的艰辛和血泪，旁人都无法想象，皆是因为各家的技艺都藏得的，绝不会将关键的诀窍叫外人学了去。

就连看起来简单，砌一次就都该会的火炕，林家姑娘不说，谁知烟要往上抬，烟气要弯着走才好，外烟囱的矮和弯曲都另有讲究？

吴云山自己钻研盖房，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她这个枕边人心疼得睡不着觉。

来林家盖房的这二十天，她看着两位老太太毫不犹豫的，将各压箱底的本事往外掏，不知有多替吴云山兴。

张老太太今儿心好，还特意指了盖砖瓦房和黄土屋的不同之。林家姑娘说，黄土屋也一样可以砌灶盘火炕。

吴云山咧着嘴连连，她却再也绷不住了，几十年的委屈找到了宣，哭得自己都止不住。

伙计们也跟着抹泪。

她们中不少人是其她工匠们嫌笨手笨脚，为了谋生，凭着一力气，跟着吴云山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

如今，前气派舒适的新式砖瓦房，是她们一砖一瓦盖来的，如何能不欣喜？

两位老太太持要熬夜看火炕的效果，林兰和林秀也兴奋得睡不着觉。

林染脆现在就教村里人盘火炕砌灶。

黄土砖块大，中间烟设计好，火炕同样不容易塌，连接糊严实，砌灶一样好使。

张家送来的砖还有两堆没用完，林染先挑脑灵活的五位婶上前，一边演示，一边说其中的诀窍。

教完，这五人提问，林染解答。

然后让这五位婶，分作五堆，一人教五人。

遇到问题，五人小组先自己讨论，再经过五位教人的婶商量，最后才报到她面前来。

谢韵仪兴致的瞅着林染，这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

五人又带五人，这理问题的方式，哪里是在教砌炕砌灶？分明是领军练兵的法！

场院上燃着火堆，穿青绿圆领绸衣，系红腰封的阿染就这么随意的席地而坐。

移居母树时，衣袖和摆沾上几褐的泥土，上的墨玉簪也歪了。

看起来本该狼狈的人，此刻抬望着星空，淡然安逸的神，却只让人觉得恣意洒脱。像是随意凡闲逛的仙人，随时都可能乘风而去。

可能是星空看厌了，她一条曲起，拖着腮，认真听着村人各匪夷所思的问题，时而忍不住，抿的角微微上翘。

谢韵仪意识的跟着笑。

林染转：看着我作甚？你脸上有泥。

谢韵仪抬手，手还未碰到脸，眸光一转，小脸凑到林染面前，微嘟着嘴抱怨：肯定是给母树填土的时候，你没注意扬到我脸上的。

我看不见在哪，你给我。认定了罪魁祸首，她理直气壮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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