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我正给我祖父烧往生经，你要不要也给你父母兄烧几张？”

她的邀请，像是勾引。

裴郅却不为所动，目光落在火盆之中被火苗吞噬往生经上。

半晌，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生时就死了，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荃惊讶着，随即想着或许他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生，那么后来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这并不是由你决定的。”

裴郅垂着眸，火光映在他底，通红一片，似火，也似血光。

有那么一瞬间，顾荃以为他在哭。

一个六岁的孩，亲见到自己的父母兄一个个死去，还有那些车夫丫环婆和护卫暗卫，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的血，他该有多害怕。

这些年他应是自责的、愧疚的，怕他们怪他，怕他们怨他，所以不敢祭拜不敢烧纸。

她站起来，朝他走去。

火光与黑暗碰撞着，谁也无法完全包容对方。她的脸一半隐在火光中，一半沉在暗夜中，仿佛一半是无邪无垢的纯真少女，一半却是饱经世事无常的年之人。

“裴大人，我相信如果能重来，如果他们能选择，他们依然会期待你的到来，依然会选择保护你。”

裴郅看着她，目光如晦。

她在自己梦中时，给过他无尽的愉，而今她活生生站在自己前，亦是让他满心的喜。他隐约觉得她是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来，或许在她面前，他可以是真正的自己。

“你可知我为何生时通青紫？”

她一怔。

世人说他是恶鬼投胎，所有一的青紫，还一声未哭。以后来人的见解来看，或许是发绀缺氧所致。

“是不是裴夫人生你的时辰过？”

他望向黑暗中，神依旧无悲无喜，“中有一秘法，若怀之人中剧毒无药能解时，可将之毒用针至腹中胎儿上，一朝产即毒解。”

顾荃愕然。

原来不是缺氧，而是中毒。

“那上的毒……”

她问了一半，便知自己白问。

若是没有解毒，他也不会好好站在这里。

“我本该生即死，却不想活了来。六岁不能言，非我语迟所致，而是毒已封，无法声而已。”

这个玉人儿在乎他，可以为他不顾自己的命，他不知是何缘故，明知对方没有意，却贪恋这被人在意的滋味。

如同自小离荒原的孤狼，忍不住去靠近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类。为了得到更多关注，为了博取同怜，哪怕揭开自己的伤，袒自己的脆弱。

“顾四姑娘，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活着？”

顾荃心一片涩意，满的难过。

恍惚中，她仿佛回到那已经许久不曾记起的上辈，孤单的她捡到一只遍鳞伤的浪猫。小猫刚生没多久的样，那么的脆弱，那么无依，仿佛它生来就是受苦，本就不应该生。

她将它带去医治，却已太迟。

它还是死了，挣扎着，搐着，咽最后一气。她默默地着泪，送完它最后一程，地抱着它。

这世上确实有与生俱来的苦难，一如前这个人。

明明大冷漠到让人害怕，她却好像能透过时空，看到那个蜷缩在尸山冷血中的孩童，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幼小，那么的渴望被人救赎。

她泪朦胧着，也不知怎么的，一把抱住了他。

裴大哥。

肌肤相之时,温的生命力涌她力。

这一次她不是蓄谋，也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不由自主。

裴郅僵着,一动也不动。

他怕自己一动，便会恢复狼的本，的獠牙吓走抱着自己的玉人儿。心的贪念横冲直撞,重重地敲击着理智筑成的垒。

夜风不知何时起,动着他们的衣衫。

风声夹杂着其它的声音,像是低低的呜咽,那是顧荃在哭。

一开始她是真的伤心難过，为前世的小猫,也为他。然而人心复杂,哭着哭着就变了质，真诚中还有几分故意。故意哭给他看，故意让他知自己有多心善。

“裴大人,对不起，我不應該让你想起伤心之事,你实在是太可怜了……呜呜……”

他可怜吗？

父母还在世时，为了给他解毒不知费尽多少心思,他们对他的关心护，比兄要多上許多。除了生来备受毒发折磨之苦，痛彻心扉都喊不声，他應該算得上极其幸运。

相比他而言，或許对父母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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