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何茂此举实有蹊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案的展得越早告知陆乘渊越好。二来，也不知陆乘渊状况如何，他上的蛊虫乃是噬心之虫，最忌心绪波动，倘若他气极之不及时服药……

虽然陆乘渊曾言不会因她而怒及毒发，可她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怎么也放不。

千万绪，都比不上亲去看一看来得安心。

思及此，薛南星转而看向小厮，问：“那何大人可曾提及他的别院在何？”

那小厮将白布巾往肩一搭，摇：“嗐，那可是知县大老爷的别院，莫说小的了，恐怕只有何大人的亲信才知。不过……”

他微微思索片刻，接着：“小的倒是无意间听大人们谈及‘温汤’二字。小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便多留意了几句。何大人讲那温汤之引自皇家御池，有固本培元、壮之奇效，还说今晚定能让沈大人如鱼得，尽兴而归。”

薛南星听他拉拉杂杂地说着，虑去鄙之语，拣了个重，问：“宁川有温汤？”

小厮歪着，似认真想了一会儿，先若有所思地了，又摇：“听说过，但没见过。”

离京前，薛南星曾仔细看过宁川至俪山一带的地形图。宁川距俪山虽有三日路程，但从地势来看，实则仅一山之隔，两地地貌相近。俪山乃是玉泉池的泉所在，如此一来，在周边相似地貌之存在类似的汤泉，倒也不足为奇。若何茂再添油加醋一番，嘘几句，要将那温汤与“御池”扯上关系，勉说得通。

只是宁川终究算不得盛产温汤之地，这般地方必定稀少，极有可能是被何茂发现后，圈地建成了别院。

薛南星再想一层，温汤究其源，不过是山中涌的清泉，说起山中清泉……

脑中灵光一闪，她猛然想起灵光寺山腰那汪清泉。在山中能汇聚成一潭清澈的池，或许并非单纯的自然造化，极有可能是汤泉的游。

梁山见她凝思不语，试探问：“大人，可要去何府探听一番？”

“且不说能不能问到，一来一回怕是也来不及。”薛南星，更重要的是，一切尚不明朗，不宜打草惊蛇。

她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便不再犹豫，一把拉住梁山，抬脚往外走去，“没有谁比山的村民更熟悉山中地貌了。”

“那……不换衣裳吗？”梁山又问。

薛南星百忙中空低看一，只见上还穿着那布灰衫，脚步猛地一顿，旋即转吩咐，“换！山哥，你也去换一。”

灵光寺的后山与灵修山一脉相连，灵修山向南蜿蜒伸展，尽便是俪山。

薛南星与梁山二人匆匆赶到灵修山的村，稍作打听，便得知山中果然有一汤泉。

原来这汤泉约莫是十年前被村民偶然发现的，彼时村里总共不过十数人，皆是淳朴憨厚之辈，发现汤泉的第一时间，便赶忙报与官府知晓。那时，何茂刚刚上任宁川知县，亲自查探过灵修山的地貌后，宣称这汤泉乃是皇家御泉，严令禁止平民百姓使用，甚至不许外扬，随即便将汤泉封禁起来。

前些年，何茂又雇了村里一些人，在汤泉附近建起一座别苑。对外声称是为了招待皇亲贵胄，可宁川这偏远之地，能有几位皇亲贵胄到访？明人都知，这分明就是何茂自个儿的私宅。好在何茂雇佣村民打理别苑与汤泉时，给的银钱颇为丰厚，村民们为了生计，倒也不再过多议论此事。

回话的是个中年妇人，见薛南星与梁山二人皆穿着布麻衫，只当他们是来寻活计的杂工，便好心劝：“二位若是来寻活，怕是来的不是时候？”

薛南星问：“为何？”

那妇人瞥一山腰方向，“今日那别苑有贵客。”

“贵客？”薛南星狐疑：“大娘，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妇人摆了摆手，“你们有所不知，何大人平日里不常来这别苑，里自然没备什么招待贵客的件。可从午后来了一辆华盖车起，往里送膳、送酒的人就没停过，方才还送了一车年轻姑娘去。这般阵仗，若不是来了贵客，还能是什么？”

午后……？

午后时分陆乘渊还在客栈之中，那华盖车里所载之人，自然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魏知砚。如此看来，是真有“贵客”到了宁川，何茂这才将“沈大人”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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