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薛南星朝守厩的小吏递过一锭银。

“买？”薛南星扫一圈厩，“你们这儿有买？”

他的心愿是回到十一年前，回到爹还未战死，母亲还在窗边制袍，南星与他还在沉香园里倒腾那些桂树的时候，可说到底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就没有银办不到的事，何况这区区刷？

“好奇。”

陆乘渊觉得莫名，冷着一张脸：“那你为何还要问我？”

或许当所有的坎坷真的已经跨过之时，或许……

“我的？”薛南星有些错愕，似乎从未想过陆乘渊会问自己，也似乎从未想过答案。

她一回认真地想了想，倏尔觉得，或许“闲时与你立黄昏”这个心愿也好。

“真好看……”

翌日，晨光微熹。

缰绳的指节发白，薛南星想杀人的心一升到极。

心愿？

“刷？”薛南星另一只脚还悬在空中，听了这二字差没摔来，“这会儿？刷？”

“王爷，您可曾听过‘莫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所以一切都为时未晚……”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却如同藏起儿时珍宝那般，藏起了那句始终未能宣之于的：闲时与你立黄昏就是我的心愿。

她不再看他，逃避似的折回去，只将目光投向天满天霞。寂静的光辉平铺浇，路上的每一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

“看星星？”薛南星不可置信地重复一句。

话未说完，前突然白光一闪，小吏定睛一看，是两锭银。他抬看去，只见前这位年轻大人倏然间目恨恨，咬牙切齿地：“聘个车夫……”

“王爷，我方才见您笑了。”

她不依不饶磨了一路，本想引他说解蛊一事，继而提议去此案毕后去苗疆。可没承想，居然从陆乘渊中问这三个字，这位“活阎王”想的事竟然只是看星星。

所有思绪化作煦风和日般的一个笑，薛南星垂眸笑：“既是心愿，说来便不灵了。”

“不，两个！”

他忽然反问：“你呢？你的心愿。”

薛南星的眸光一黯淡来，失落之被陆乘渊收底。

陆乘渊不再言语，翻，朝薛南星伸手臂，“来。”一顿，又：“左手。”

“王爷，世间好如此多，真的没有一件是您想的吗？”

小吏的视线黏在手心的银锭上，如捣蒜，“够够，够了，别说刷了，买都够了。”

小吏将银锭怀里，拍了两，一边栓，一边：“当然有，哪间驿馆能没匹啊！别说了，车、车夫也都是有的，驿馆里若是连匹都没有，那还能叫驿馆么……”

陆乘渊洗漱完，甫一打开房门，便撞见一张笑盈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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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的她是张纯甫，要扮作六品京官，上自然少不了带些银。

原定在路上的时日是三日，一日虽耽误了些时辰，可方才二人一路疾驰，不曾停歇，戌时便到了宁川界外官的驿馆。

皇上赐他“未晚”这个字，却殊不知，所有一切都太晚了。

二人的青衫袍在风中肆意缠绕，翻飞如浪，像翱空的翼翅，自后洒落断断续续的少年之音——

她的底澄澈，宛若清潭见底，似乎有照清这世间一切的力。

陆乘渊脸一沉，收回无安放的手，若无其事地负于后，慢条斯理地：“既是好了，那便去把刷了。”

薛南星一听，知他是怕自己右手的伤还疼着，角弯了弯，“没事，伤早就不疼了，我自己来就好。”

“好奇？”

不待陆乘渊再开，薛南星突然握住缰绳，一勒，“驾！”

薛南星见他目沉沉，并不言语，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除了死……”忖了忖，又换了个说法，“王爷有什么心愿吗？”

宁川想杀人的心一升到极。……

乎除了死，他再没想过会有其它选择。然而这一刻，他却犹豫了。

发轻轻落一声“嗯？”，他似乎还在等她的答案。

其实陆乘渊并非没有心愿。

她忙稳住形，翻，还再辩几句，可哪里还有陆乘渊的人影。

陆乘渊怔怔地看着她中的自己，沉默着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