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望着她：“兴死的惨。”

笙穿着一件灰袍坐在炉旁，她正在烧，炉上还烤着白果。

月在心里算了算，“唉，晚上给他烧纸钱。”

“一把年纪了被丈夫嫌弃，这后半辈怎么活？”

“屠只是行凶者，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兴？你我分明知晓真相，却不能替兴报仇，只因为他是你的丈夫，所以袒护他吗？”

他忽地灵光一闪，诘问：“那天晚上该不会就是和他看的电影吧？”

越珒得意：“啊，谈先生难看不来我们在打骂俏吗？”

“哈哈哈哈，看来了看来了。”

翠芳将赵兴的死讯告诉了三姨太，原本是好心告知，谁知三姨太听闻之后受了刺激，拦不住，和老爷大吵了一架。

朱丹回首，一怔，不可思议：“谈先生？”

越珒面带微笑，对她的不满充耳不闻。

朱丹应，朝他挥了挥手。

柯达相机的镜从尸移到了血迹污染的牌，残肢，啜泣的虞姬，唢呐的乐师，佩青天白日徽章的警察，嗑瓜的围观群众、俏丽的背影——

“你一辈大概都不会老昏，摄影师的神最毒了！”朱丹笑。

谈司珂耸肩：“是啊。我在报社还兼了记者的职务。”神移至到顾越珒，笑容立冷了起来，心里有东西在作祟，指使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柔声：“改日再约你们喝咖啡，我得先去完成工作。”

她的手腕被他嵌了一圈红印，吃着痛，嚷：“你先松手！痛！”

朱丹难为的想要逃离他的臂膀，挪了挪，完全摆脱不了，他的手臂像螃蟹的钳一般死死将她攫住。

谈司珂如梦初醒，猛地抬起来找寻倩影。寻见了，痴痴地尾随其后，拨开人群，犹豫再三，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祈祷转过来一张陌生面孔。

“你嘛呀？”她仰起脸来小声抗议。

各大报社的记者闻讯赶来，围在警戒线外迅速快门，镁光灯频闪，一团团稍纵即逝的炸裂的白光，替闪烁。

“啊！”谈司珂回过神来，缓缓垂手，满失望，随之又到愤怒，不好发作。

他一走远，越珒愤愤地钳住她的手，板着面孔：“人都走了，你还这样的依依不舍？”

她与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并肩走着，牵着手，间或附耳低语，举止宛如恋人一般的亲密。

顾家的佣人们虽背后时不时说太太们的坏话，可真看着三姨太落了难，又莫名的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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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了，我知对不起他，真正该死的人是我。”

谈司珂佯笑：“果真是你们，我就说看着背影很是熟悉，想着我还不至于老昏认错人，哈哈哈哈哈。”

“今日是兴的七。”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顾裕民杀了他。”

后来他一路沉默，直到走到了一家电影院，是拉她去重新看了一遍《新旧上海》才肯罢休。

她们仍是旧社会的思想，女人离了男人是没法活的。

怕她赖账，又善意地提醒：“你们看的好像是《新旧上海》，我没记错吧？”

见他翻起旧账，朱丹连忙认怂：“是是是，顾先生你记真好！”

朱丹问他怎么了。

谈司珂装傻充愣地看着他们，挠了挠问：“你们这是？”

月落泪。

是一沉重的瘪的笑声。

“不——不是老爷，是那个屠！”

朱丹翻了翻珠，不理他。

屋冷，没有隐私可言，房东太太要是杀杀鱼，月躲在屋里都能听见惨叫和鱼腥味。

“都给我听好了，这个家以后没有三姨太！”老爷气得胀紫了脸，一面咳嗽一面叫她“！”

月退了之前住的公寓，搬到了离广和戏园很近的堂，分租一室，一钉贯穿一面墙，隔挂着月份牌，这边着一截钉也能挂张画。

谈司珂转看着她：“唉，遇见你们一时兴，聊着聊着竟忘记自己的正事。”

人们总是同弱者，再罪孽重的人一旦于弱势，一样叫人唏嘘。

镜定住。

一阵沉默。三人很默契的抬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谈司珂回过神来，回首一看，街变了，连广和梨园的招牌都无可觅。

她还是那个她，与众不同的说话方式。可她却蓦地远了，是藏在镜里永远洗不来的人像。

越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主动上前打招呼：“谈摄影师，许久不见啊，好巧。”

朱丹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相机，又想到方才是在案发现场相遇，随一猜：“你不会是来拍死人的吧？”

越珒冷冷地看着他，手臂不自觉地将她圈得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