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这话我只在大哥面前说。”

越珒挑眉看他。

他讪讪笑：“这个家里就属大哥最明事理。”

红木书桌上书堆积木似的垒得奇，七歪八扭，有随时轰塌的危险。右手边摆着一盏掐丝景泰蓝台灯，伞状的白玻璃灯罩亮着，这盏台灯说起来还是越珒读书时用的，本来都被佣人丢储藏室了，有一日正彻无意间看到了很是喜，拿回去宝贝似的得一尘不染，自己研究着换了灯泡继续使用。

正彻不喜佣人动他书桌，收拾净了反而要挨他骂的。

迎着亮，越珒赫然发现就连五弟都已经开始胡了，细细的，绒绒的，像初从地里新冒来的芽。他又在一堆纸稿里瞥见了旁人的字迹，只了一截，歪七扭八，看起来像是小学生写的字。他心里暗自忖度，表面上假装没有看见，目光移到别，问：“房间怎么这样。”

正彻：“革命以光鲜亮丽为耻。”

一阵沉默。正彻忽：“我晚上听见你训二哥了。”

“他是该训的，你也该训。”

“训和训也是有区别的，他是犯女人错误。我才不会像他一样玩女人呢，他像爸，三六臂十二颗心。”

越珒抱着胳膊笑：“那是妖怪。”

正彻鄙夷：“可不是嘛，里的妖怪，专吃女人的妖怪！”说完看着他神一变，：“但是大哥你不一样，我大了才知，你是被泠家三小伤透了心。”

正彻鄙夷：“可不是嘛，里的妖怪，专吃女人的妖怪！”说完看着他神一变，：“但是大哥你不一样，我大了才知，你是被泠家三小伤透了心。”

家里这两年没人敢提泠字，今日再提，倒像是前朝旧梦。

正彻见他不语，继续说：“你说这位三小姓什么不好，偏要姓泠，比冷还要多，那得多冷。”又：“名字好像是叫心，对吧？”

越珒恍惚了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心，那么多的心，偏偏都是冷的，可不是要把人冷死。”

越珒从未拆解过她的名字，听他说的是竟也有些信以为真，而后又觉得荒唐，不禁哑然失笑。

很多事正彻小时候并不懂，大哥和泠家三小恋的时候他才念小学，那阵家里很是闹，泠家三小经常来家里吃饭打牌，姨娘们也都很喜她，她爸爸是银行行，两家门当对，两人郎才女貌也着实般。偏偏临到快要订婚的节骨儿，泠家三小也不知哪搭错了，未婚夫不要，衣袖一甩，跟着表哥跑去国外念书去了。临走只留了封信给他，让他等她学成归来。

前两年是真的有在等，两人每个月还有书信来往，也不知什么缘故，渐渐的连书信也断绝了。他能重新恋，正彻想，大哥总算是将泠家三小放了，心里替他兴。但又疑心过的人当真能彻底放吗？他虽还未谈过恋，但是家里女人多，他在悟方面要比同龄人更早熟。

他想，心是一所空的房，喜一个人便请她到房里来共同生活，分手了便是请她搬去，把行李统统打包归还，上一段时间清理她住过的痕迹。可是人走了，东西也丢走了，偏偏这房里总能冒她的影，影是虚无的东西，赶也赶不走。或许只能等到另一人住来，创造新的痕迹，那旧的便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