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嫌弃地瞥了一靠在小院墙角的老车。

如果是十六岁的贺明珠，父母双亡，面对中年男人的恐吓，这会儿说不定真会被吓得六神无主，什么要求都肯答应，只求他别影响大哥的工作。

“现在家里就剩老家和旧衣服，对了，还有辆老洋车，要不您骑走算了。”

中年男人对此嗤之以鼻。

贺明珠听他这话，睛一转，从旧棉衣兜里摸张皱的钞票，这是大哥留给她买药的钱。

才两块钱？！

国企编制接近饱和，私营经济刚刚起步，空缺岗位少得像兰州拉面上的片。

家里值钱的大件都被搬走，只剩一辆旧的二八大杠。

借钱的人都是贺父贺母的同事领导和亲戚邻居，他们可怜贺家大人都没了，一家就剩几个孩，大多数人不仅没过债，还让贺大哥不急还钱，家里先度过前的难关再说。

贺明珠不给他狡辩的机

“你别和我说这个那个的，我不要你家这些七八糟的，又不值钱，有什么用！”

会，截断他的话。

贺明珠咳了咳，哑着嗓，抬起，细声细气地说：

“您放心，我就算卖房，卖地，卖血，也一定还你钱。”

——听到这儿，中年男人的表有些不自然，之前正是他上门扛走了贺家的纫机。可那也不能怪他啊，别人都拿了，他不拿不就吃亏了吗？

“叔，我知您当初借钱是好心，理说我们是该还钱，但现在家里也确实困难，我哥这个月工资都拿去还钱了，上个月才把家里的纫机也抵债了。”

她把钱递给对方，说：“叔，既然您开了，虽然我们家的钱都拿去还债了，现在确实没钱，但也不能让您白来一趟。您拿上钱，回家给家里添个菜，也算我们一心意。您放心，我们一定还钱。”

“叔，你别着急，欠您的钱，我家一定会还的。”

中年男人急了。

男人意识接过钱，睛一扫，两块钱。

贺明珠的思绪转回，听到中年男人说：

但可惜，他碰到的是重生的贺明珠，上辈已经被生活捶打成一颗响当当的铜豌豆。

贺明珠当年还小，对欠债况并不清楚，俩哥哥也不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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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封信后，独自去了南方，杳无音信，只是隔一段时间就给家里汇来五十或一百块钱。

因此，正式工最怕被人找上单位闹事儿，万一闹大被开除，没了工作，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

见小姑娘不知在想什么，低着不吭气，他瞪起睛。

但也有人当初抹不开面，随大借了钱，过后又反悔了，隔三差五上家里哭穷，闹得贺大哥没办法，最后电视、纫机、收音机还有自行车都拿去抵债了。

这年工作不好找。

她只记得每月矿上发工资那天，大哥总会拿着刚到手还没焐的钱，挨家挨去还债。

偏这几年知青回城，加上每年不断新增的适龄青年，待业人数就像雪球，越越大。

贺明珠看他表僵，又慢悠悠加了一句：

“你别瞎说啊，我可没这么说！”

贺明珠盯着对方的睛，一字一句地说：

都是一个单位的，要是传去他着去年才因公牺牲同事的遗孤卖血还钱，单位的人要怎么看他？领导要怎么想他？

“怎么还？你家现在有钱还吗？！”

那破车谁要啊，骑起来叮叮当当的，除了车铃不响哪儿都响，还不够他硌的呢！还说什么骑走抵债，当他傻的啊！

因为贺明珠的学校离家远，走路要两小时，骑车更方便，贺大哥着压力没松，留了这辆车。

“虽然我和你爸是同事，但你哥当初可是亲答应还钱，你家可不能赖账啊！”

中年男人被噎了一，没想到贺家的小女儿看着年纪不大，说话这么，不仅没被他吓住，还拿话来堵他。

狼多少，国企工作是ssr等级的铁饭碗，面又稳定，无数人拳掌，挤破想分一杯羹。

他专门趁贺家老大当班不在家的空当特意跑这一趟，为的可不是这钱！

“你别不说话啊，我告诉你，你家要是还不赶还钱的话，我就只能上单位找你哥领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