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此景，看着同窗吃瘪，青年竟没憋住哼笑声：“成君啊成君，平日倒不见你有这样的老去啊”

姑娘闻言抱得更, 浑然不顾青年窘迫的面, 朗声：“你们还讲不讲理？分明我差就抓到那小贼, 若不是你们多闲事，我早就将钱袋拿了回来！现在我无分文，迟早要饿死街！你们害了一条人命还想不认账？况且我也没有要你们偿命, 不过是想讨些酒果腹，要些钱财傍，你们也不肯抬贵手救我一救？”

他不择言，却忘了自己的同窗祖上从商，忘了自己在市井人之中。

汤老爷呆怔地盯着姑娘矫健的姿，仿佛被人打了一闷似的，透着些震惊与留恋意，只是垂一眨，那便隐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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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老爷微微垂, 朝边让开半步，拾起话：“看过这些幻象，我便能知阿英被他们去哪了么？”

此时, 那不远的一名青年见小贼跌跌撞撞, 在他要绊倒时托了他一把, 扶稳了他形。

成君面涨红，气得横眉竖：“一个娼女的话也信得么？猾商贩、鄙农夫、卑劣隶，唯有娼女集三者恶于一！实在是最小人最无礼的东西！”

对上姑娘茫然的目光，汤磬舟耐心：“酒，钱财，赔给你，都可。”

未及汤老爷应好，却见街边一妆艳抹的姑娘猛一拍腰间，怒声：“谁偷了姑的钱袋？”

“温玉居里多淑女，仇闺里一泼妇——这自然就是那‘仇泼妇’，崔颂颂了。”

然而未走几步, 便被那追来的姑娘扯住了袖——“你帮那偷了我钱袋的小贼逃跑, 你们是一伙的？”

她微微着气，尖那句浮现在汤老爷心里的话——“姑把你送去阎王爷那好好收拾收拾！”

旁人未及再问，那耳尖的青年同窗便夸张地掩着鼻，连连后退，直到险些撞到围观的人，才堪堪住脚，恍然大悟：“原是生意的，怪不得手上这样有劲，也这样糙。汤兄，你可别挨她太近，免得沾了闲言碎语啊。”

又活了一遭。

真切地活了过来。

却听此时街边小贩私语：“我当是哪家小当街撒泼, 原是温玉居里那位”

汤家宅活人扮鬼（六） 数十……

他未必意识到, 这个问题已不是第一回问了, 但他需要话语来填充自己。

旁人疑：“哪位？”

而人群中当即便有一小贼疾跑，一连撞了两三个人，真是慌之不打自招。

“关你什么事？你就这辈没来过我们楼里？我看你还很是熟呢，教我想想——哦，前些日来找云仙儿的不是你么？你同我们这些——”少女拖了音调，挂着饱讽意的笑刺他，那随笑意的单边酒窝，添上了几分天真纯澈的孩童气，更加恼人，“你同我们贴得不够近么？还训斥起别人来了？”

察觉到少女的力松了松，汤磬舟心一，急忙抬看她。却见那少女故作凶恶地朝同窗龇了龇牙，即便听惯了这些话，也毫不怯懦或是麻木地回刺恶意。

但青年转便真心实意：“成君莫不是忘了——我也是商贾，今日你与我同游，不过因我略通些诗文抬举我，但我始终也只是一个贩货的，是你中要招来闲言碎语之人”

在姑娘自他边挤过时，还冲他抛了句“借”，旋即又呼“杀千刀的小贼，钱袋里有咒你的符，再不朝姑磕歉，将东西还回来——”

青年这样快，简直教她疑心上了什么当。

在周围陡然冷的愤怨的目光里，也有汤磬舟的一份，但他没有立即朝他翻脸，只朝那被称为“仇泼妇”的姑娘略一：“可。”

“钱袋里有五十两银票，我攒了五年的活命钱！整整五年！你得赔我！”那姑娘见他退后半步，急得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如同蛇绕树般勒得叫他窒息。

青年睁圆了睛, 呆呆问句：“什么？”

青年的同窗皱眉喝：“那里来的泼猴，也来攀扯汤兄？方才汤兄不过是扶了一把路人，若真是那人偷了你钱财，你便追去，作甚朝我们撒泼！”

那姑娘也提裙随于其后，浑不在意发髻松散，姿容失德少娴静，那双被火红钿簇拥的睛极圆极亮，似是幼蛇的睛。

见那被扶的不谢也浑不在意，只将目光又落在针砭时弊的同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