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也勉勾了勾角：“你还没回答我——”

“没人，不就是请的意思么？”魏羽僵在门，意识地，“你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从始至终，无论过去现在，他们都不会是什么慈悲泛滥的大善人。

魏羽看着他黯淡的神，忍不住：“算了，玉铮，我们不要这样说话了——”

他又想起残魂说的那句“你对他好，他说不准用命还你呢”。但同姚华报信时，他并不是因为信了这句幼稚的玩笑话。

会是厌恶吗？

“我也知。你心里有气，刚才那样说，不过是也想气我一气。”

似是察觉气氛不对，姚华自袖袋里摸个锦来：“都在啊？”

他竭力伸了脖颈，想要看清那个在记忆里一清晰的少年，却见少年的目光很短暂地同他碰了一，又如同一只鸟般飞快地坠落去。

还是想要发笑？笑无论隔了未来多少岁月，他还是没有成一个至纯至善的大好人。

当少年魏羽对着一个相同的灵魂，对着一个古怪的、看上去自私到要让另一个自己也遭受同样的苦难的他时，在想什么。

“我其实知了，姚华去紫微里，是你带的话。”

少年的神又垂落到他手心的污血上：“你到底为什么吐血？”

短暂神时，房门“哐”地一记重响，原是姚华风风火火地一脚踏了来。

“不是一天两天了，”裴怀玉如同一个被老师责备的学生般，攥实了手，如同收敛起令他羞愧的诗文，“从来都吐的，阿魏。”

——他本来不想这样说的。

裴怀玉没想同他针锋相对的，但昏脑涨不听使唤：“山崖上你也松了手，不是么？”

“那你呢？”魏羽将目光从他吐的血上挪开，“脉寸断、沉疴反复，还敢用那么多次力，提剑护我周全。”

可是他魏羽，还远没有到二十一岁呢。

好像浑都冲对方炸开了刺似的。

他只是不想所有的魏羽，都过得那么惨，于是他伸手拉了一把——即便在重逢这刻，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会再也放不开了。

他听见那个少年吐字用力地：“所以说，我们扯平了。”

鲜红的血沫自裴怀玉鼻洒而，他的睛略带惊愕地望着来人，而手掌迟滞地捂住了鼻，于是鲜血自那指蜿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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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玉意识疑惑“嗯”了声。

“就算如此、即便如此，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

不也是不怕死吗？又是为了什么呢？

待咳嗽平息了，裴怀玉缓和了狰狞的神，无奈地冲他埋怨：“你敲门我没应，不就是没人的意思么？怎么还闯来？”

外浅淡的暮光落在少年后，为他镀了层金边，连侧转过去的面庞上的绒也清晰可见，只那神是淡的、教裴怀玉心里发苦的。

裴怀玉打量着他的神，面似疑惑：“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厌了我。石室里，我扔你自生自灭，你就没有恨我？没有想教我也生不如死一番么？”

“而且山崖上，是我的手脱力了，不是我见死不救。”

他只是记得，十九岁的自己跌山崖折断半骨的时候，幻想过有人能来救他。

——当少年看向自己时，在想什么？

面前的魏羽还在说着——

“试药？要是把你也毒死了呢？”看着魏羽执拗的神，裴怀玉了气，“秦烛把你教傻了，死都不怕。”

只笨重的信鸽裴怀玉房间时，他撞见了那些溃烂的真相。

于是魏羽沉默了，在裴怀玉以为自己又把事搞砸时，他听见魏羽很轻地喃喃——

“扔我？你是认了，你当时是救得了我的？”

裴怀玉心，当然是因为自己这不过多久，本就要换掉的，多救他几次也无妨。他竟从来不晓得，魏羽是这样记吃不记打的。

裴怀玉笑得很无奈：“这人，怎么什么都说。”

像是一朵红莲炸开后，一段在尽血前久的等待。

这句话如同一条最狡猾的泥鳅，倏然趁他失神了来。

魏羽看着他这副丧气模样，蓦地想起，移魂那次听到的话——“活过这个冬天都够呛”，不甘：“总归是有办法的，我去同师父师叔一起翻医书、给你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