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以为，儒家文明自汉武帝时作为主思想，迄今已统治国人的思想达数千年，朱厚照纵然当年狂妄，可经过这么些年成，应当也没不知天地厚到这地步。在封建社会，即便为九五之尊，也需在礼的框架行事。一旦越矩，大臣天然有理由来劝谏。除非朱厚照能彻底改变人的思想，否则他所思所想不过一场幻梦。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碰？他自个儿靠着嫡继承的礼制上位，依靠三纲五

终于来了，随着他登基，彻底扭转他恣意横行的想法就提上了日程。她日后为官，再不可能如现在这般伴他左右，时时拿着灭火灭火。与其日后疲于奔命替他收拾残局，倒不如现在就给他明明白白掰扯清楚。前些年的经历告诉她，她的旁敲侧击，对这位爷本没用。而这些日，朱厚照对她的明显更加亲厚，让她也有了大胆开的底气。

月池看着他， 他的神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尴尬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他左手握拳，清了清嗓：“朕不过抱怨几句，你倒都当了真。这，完全不赏，也是不行。”

月池摆摆手：“臣可并无此意。说来，黄此甚是灵巧，它知，舍不得孩不着狼的理，一决定示好，就会一次到位，若是遮遮掩掩，半藏半，必定会让心生警惕，届时，所有的努力，都白了。”

由于朱厚照的登基， 他们办公的地，由端本移到了乾清。弘治帝多年勤俭，又溺儿， 是以乾清的装潢竟然比端本还要老旧简朴几分。朱厚照昔日等闲待之， 直到山陵崩，彻底失去， 方知念孝宗的恩德，时时伤，所以这里的都未移动更换过。

月池在心底哼了一声，腹诽：“看来还没完全昏了。”正这般想来，就听朱厚照：“朕想， 只赏往年的一半，然后另一半银两用来修缮贡院。”

月池不由莞尔：“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正是因为想吃，所以才需先示好降低的警惕。拜年的这一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难不成大家除了读孔、孟、朱，还要读李？

空的，现居然又把主意打在帛上，不要说一人五十两了，就一个铜板朕都不想给。”

正满腹怨气的朱厚照一愣：“不赏？”

月池颌首：“这是当然，不过，臣以为，既然您要赏，就不如全赏。同时对贡院行修缮。”

月池：“……”还有一个月就要会试了，这是全国统考，你把我抬得这么，闹得我连二战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举中。我还得注意女扮男装，混考场。你就不能就安分两天，不要一刻不停地作妖好吗？

月池此刻就坐在半旧的白狐坐褥上，捧着茶盏，：“那便不赏吧。”

月池的动作一顿， 难得真心实意：“圣上英明。”

朱厚照偏看着她，尔顷：“黄鼠狼是需捕杀，而朕是要其俯首帖耳，这二者之间岂可相提并论。”

朱厚照嗤笑一声：“黄鼠狼不是吃的吗？它给拜年什么？”

新帝登基加恩，说到底就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再也没有比修贡院更一本万利的买卖了。贡院的破旧糟糕是了名的， 往年甚至有考生因太冷， 突发急症， 死在考场。历代君主居庙堂，对此事一无所知，至于中的官员或许是于“我吃过的苦你也得吃”的想法，也并未提及。亲经历的朱厚照开辟先河，无疑会受到更的赞誉。并且，正因底太差，朝廷只消稍稍修缮，让考生舒适一些，就能轻易获得天士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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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池明了朱厚照的意思，他觉文官满仁义德，自己又是拿这钱善事，当然能堵住他们的嘴，无人敢说三四。可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月池细细的斟酌言语，这是第一次君臣冲突，她务必得选好站位，既不能让朱厚照以为她起了外心，又不能让矛盾显到明面上。沉过后，她方：“您是否听过，黄鼠狼给拜年的俗语。”

朱厚照面上的笑意凝固：“何须如此。”

朱厚照笑：“你也觉得甚好？”

万国衣冠拜冕旒

月池一气：“臣斗胆，以您之能，是否能罢黜儒家，重立新学？”

朱厚照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你竟敢拿黄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