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是不是读博了来着？”死党一边涮羊一边说，“之后打算什么啊？大学老师？诶，你们副业收是不是特别啊。网上那些很火的up，不都是名校教授吗？我看赚得可多了。”

闻笛算了算，那年自己大三，在国外换，不怎么看群，过年也没回来，错过了八卦的最佳时机。

“舟哥哥，都结婚了，”死党掰着手指，看了对面的女生，“那一桌也都结了，晓艺孩刚生，芳芳家的今年已经上幼儿园了。”

赚大钱，盖别墅，能有这一天吗？

母亲坐了过来，搂住儿：“仔细想想，有钱人的生活能好到哪去？澳洲龙虾跟普通龙虾的味差不了多少，豪华跑车堵在速上，不也跟破三一样。”

这顿饭吃完，闻笛的心甚至比年夜饭还要低落。

“再说了，我们家可不是普通的穷。”母亲说，“我们家是五代单传的穷。”

闻笛惋惜地说：“可是我没吃过澳洲龙虾，就是想吃，就是好奇。”

“就跟着我爸搞几个小工程，”死党叹了气，“天天陪领导喝酒，端茶送，给人当狗，混混日。一年到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二十来万。”

但他在大城市勤奋学习到而立之年，所得也只有骇人的学历，微薄的薪资。和他们相比，只是多折腾了几年而已。

“是吗？”闻笛苦笑，“那借你吉言了。”

闻笛决定顺着别人的想象走，给童年的自己留面：“还行吧。”

“多吃饭，多运动，保持健康，”母亲说，“二三十岁的时候，你还能聊事业，聊对象。等你到了四五十岁，就只能聊关节炎，三，心脏病了。能炫耀自己工作好、赚得多的日没几年，不用那么在意。”

闻笛差脱而“比我多了”，想了想，没吭声。

“我懂我懂，”闻笛痛心地说，“可惜我像我爸，不然肯定天天都开心。”

母亲诧异地看着他，默然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多吃两碗饭。”

闻笛一脸痛苦：“什么？”

“嗯。”这个闻笛知。

母亲看儿小半个钟不动窝，放围巾，用竹针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了？跟同学吃饭还吃郁闷了？”

“舟哥在省城工程师，”死党小声说，“听说挣得多。”

“等你人地了，要把你们家房翻成别墅，可得找我啊，”死党说，“兄弟给打八折。”

“你呢？”闻笛问，“最近在哪发财？”

“都混的好啊。”

闻笛眨了眨，受到时间的逝。老家已经更新换代，他连学生阶段都没走完。

闻笛看着昏黄地灯光，缓缓地眨，问：“妈，我要是一直没息怎么办？如果同学全都比我混得好怎么办？穷一辈怎么办？”

“这是他女儿？”这年纪都快上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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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留这儿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死党把桌上的羊端过来一盘，用筷扒拉半盘，倒红汤里，“哪像你啊，材生，大城市，多自在啊。”

闻笛说：“一定一定。”

“你听没听懂妈的意思？”

他回到家，坐上属于自己的小床，看着母亲在对面织围巾。竹针上翻飞，有节奏地发哒哒声。围巾一变，夜一郁。

饭席上聊的火朝天，闻笛却吃的索然无味。他听着当年的同学谈家里短，说工作辛酸，油然而生一羡慕。是，留在家乡，娶妻生，和父辈、祖辈以及无数先人那样，日复一日，庸碌终生，一就能望到终，不好也不诗意。

闻笛心里稍稍宽了些：“是吗？”

死党挑起眉：“你不知？人家先上车后领证，当年还是大新闻呢。”

“你说什么呢？你肯定能赚大钱，”死党拿起啤酒咕嘟咕嘟了几，拍着闻笛的肩说，“那会儿大家都翘课，打架，上网吧，逮着女照片看一宿。就只有你，没日没夜地学习，周围吵成一锅粥了，睛都不抬一。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大事的人。”

“都升级了啊。”闻笛说。

那是幸存者偏差，闻笛想，一年到吃死工资，职称升不上去，甚至在“非升即走”的关被校方开除的多不胜数。不过他保持着神秘的沉默，在老同学面前，他还想保留一丝当初的荣耀。

“哥去县委了。”

“咱能换个东西祖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