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时辰了？”

李义久答：“寅时一刻。”

李彦直哦了一声，说：“最近睡得不够沉，梦多。”批了件衣服来，走到甲板上，“四海来朝”的甲板宽可奔，走了好的路才到船舷边，他倚右舷看看天上残月，海面浪涛，喃喃：“我这船队到此，激起了这沧海浪，但船队过后，沧海依然如旧……我到了这个时代，也激起了这个时代的浪，但等我的影响力过了之后，这个时代是否依然会一切如旧呢？”

他用的不是大明官话，也不是福建话，更不是日本话，加之言语又小声，李义久和李岁久便都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商行建和蒋逸凡听说李彦直起来到甲板上，都赶来候命，李彦直挥手说：“你们怎么也起来了？”

蒋逸凡侧耳听了听，这时炮声已很零落了，他说：“界镇的战事大概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吧。”

商行建跟着说：“不错，炮声不响，那界镇多半就已经到手了。”

李彦直听了忍不住笑：“小小一个界镇，也值得你们如此挂心？还误了你们的好梦。”

商行建蒋逸凡对望一，商行建：“都督，虽然界镇兵力不值一提，但狮搏兔用全力，还是……”

他没说完李彦直就挥手不让他说去，：“不提这个了，我现在没心。”

商行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蒋逸凡近前试探地问：“三舍，心不好？”

李彦直受着海上凉风，看着钩月渐隐，随意说：“也不是心不好，只是忽然有些慨而已。”

“慨什么呢？”蒋逸凡也用很随意的语气说。

“慨……”李彦直忽然打住了，问李义久：“有酒没？”

这么大的船队，几乎是若座城池在海上移动，当然有酒。

李彦直：“喝酒去吧，夜难眠，破晓失梦，这可是老年人才有的事。”他笑了笑，指着商行建、蒋逸凡和自己说：“咱们几个，可还年轻着呢，怎么能有这等态？”

商行建放不开对战事的挂怀，蒋逸凡却甚潇洒，就：“好！我就陪三舍喝他三百杯！明日醉着港！”

就要舱，李彦直却：“拿到甲板来喝吧，说不定还能看到日……”

他还没说完，商行建就拦住了说：“不可！行军之中，喝酒已经不妥，都督你睡不着在舱喝两杯解乏可以，但在甲板公然酗酒，万万不可！”

蒋逸凡瞪了他一，李彦直也：“真是扫兴，这人在外八面玲珑，怎么到了我跟前，却比羽霆还迂腐？”但李义久问他是否取酒时，李彦直也没再持了。

就在这时，有小船逆向穿梭来报：“报——界镇平定了！吴都司已经城！港已全控制。”

商行建喜上眉梢，问李彦直：“都督，大喜啊！接来该如何军，请都督示！”

李彦直却只是笑了笑，说：“你看着办吧。”

界港之，此时也以恢复了平静。有数十名士兵正站在各坊之中，以大明官话、福建话以及日本话来回宣读“安民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