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面，指着他唾骂过，说他怯懦无能。家国疆土，尺寸不可与人，哪能一次次任由胡贼打大梁的国土，还看着他们凶残杀，挑衅天威。我啊……我真是愚昧不堪，光是听了别人一言半语，便去诛他的心。臭未，还自以为是，不懂他的苦楚。打不赢胡人的，从来不是边的将士。所以他不让我练武，让我拼了命地念书。”

&esp;&esp;宋回涯抬手摸了把他的脸，没摸到泪，只摸到他因隐忍克制而搐的面颊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又玩笑一句：“挨了好大一顿打吧？”

&esp;&esp;“他没有。他反夸赞我说，说得好。往后也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这些话。”魏凌生扯扯嘴角，声音越来越低，“过不久，我被带去京城，再听见他的消息，他已被人残害。”

&esp;&esp;宋回涯从后抱了他，心事积沉中溢满了惆怅。

&esp;&esp;魏凌生凄惨笑：“我不该说那些叫他伤心的话。不知他临死前想起我，会不会只记住了这件事。可我其实最是仰慕他……”

&esp;&esp;宋回涯一时同受，绪而悲，昔日那些冷刻薄都化作利箭扎了回来，锥心刺骨，悔恨不已。

&esp;&esp;难怪师父、师伯，明知她喜在师弟面前言巧语，也从不制止。

&esp;&esp;师父每每对她牵挂时，若只想起那些尖酸的怨怼，是否会有自责与苦涩。

&esp;&esp;她心里也对自己：她再不对亲近的人说那些伤心的话了。从前说过的那些谎，往后也都会是真的。

&esp;&esp;待宋回涯稍好些，便开始习练右手剑。

&esp;&esp;白日赶路，她只能在夜里学剑。从再起的辛酸苦闷颇为难熬，她以前最喜听剑挥舞的声音，只觉能破天风、碎行云、击九空。光是听着那连贯如击鼓浩歌的剑声，便能知晓这剑意是否畅。

&esp;&esp;如今换来右手，滞涩难通，心又急于求成，难免颓丧。

&esp;&esp;魏凌生便会在夜里提着盏灯，坐在窗边，一面背书，一面陪她。

&esp;&esp;宋回涯心生烦躁时，他便会主动倒来一碗，小心地叫她：“师。”

&esp;&esp;有时也会趁她休息时，倚在窗台上，一里一外，就白日见闻，与她说些艰的治国方策。

&esp;&esp;灯火、星光，一照着魏凌生，一照着宋回涯。

&esp;&esp;鸣声里天转亮，宋回涯听着他低缓平和的读书声，一日日将剑练了来。

&esp;&esp;后来宋回涯握着剑，闭上睛，脑海中想起的不是练剑时的刻苦挫败，而是魏凌生如珠玉落盘的声声字字。

&esp;&esp;魏凌生与宋回涯最不同之，是他哪怕四海漂泊，魂念也有归。

&esp;&esp;——登台、饬朝纲，驱北胡、祛疴治，驱天鬼魅，救九州黎庶。

&esp;&esp;不留山上的旧梦逝如。她一把火烧去自己前半生的荒唐庸碌，又在魏凌生的倾诉中寻到了来日寄托。

&esp;&esp;宋回涯最是清楚他的博天之志，也知他言有未尽之意。

&esp;&esp;魏凌生同过往懵懂时的宋回涯有几分相似，总想从织的谎言中辨有几分真，几分伪。来计较自己的得与他人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