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真当查不来？你瞒着你家里人的吧，其实你什么都不说还好，偏偏你撒谎说你加班才回去那么晚。”

&esp;&esp;说到这，她突然自嘲般笑起来：“咱们厂自打换了厂，啥时加过班？”

&esp;&esp;沙姓男工脸惨白，表慌张，整个人的肢语言写着不知所措。

&esp;&esp;保卫科也一样，问问就知了，他们那天突然被三车间的康主任叫去帮忙，本来这没什么，巧就巧在他们晚上值班时没来一车间，然后当晚一车间的机就了问题。

&esp;&esp;第654章 第二十七朵雪（三十五）

&esp;&esp;沙姓男工平时工作并不突, 但他不闹事，看起来至少安分，在如今群舞的红艳艳罐厂, 这样的工人敖主任就满意了。

&esp;&esp;可能也正因为他不突, 这才导致好事时平庸, 坏事亦然。敖主任很看重这次机会，事事再三仔细谨慎, 像沙姓男工这样单人值班故意留到最后一个走导致机运行过久报废的事，如果不是有意放任，本不可能发生。

&esp;&esp;敖主任本来并不愿意, 清说服了她。

&esp;&esp;继续这样去只是苟延残, 一棵大树从开始病变，只撕去腐坏的表毫无意义，敖主任依旧在犹豫, 她不想冒损坏机的风险——即便清承诺这只是假象，机一定不会报废。

&esp;&esp;对于敖主任一开始的拒绝，清并不意外, 她很清楚敖主任拒绝得了第一次、第二次……不一定还能拒绝第三次。

&esp;&esp;果不其然，最终敖主任还是同意了她的计划, 只因为清向她保证，无论机最终是否能够改造成功，康主任这个蛀虫都一定会被踢罐厂, 二车间那群坏了一锅粥的老鼠也一定会得到理。

&esp;&esp;沙姓男工知自己被抓个现行是没救了, 可他只要咬了牙关, 不把康主任供来, 日后未必就没有其它路。因此当敖主任愤怒地质问他时，他明明慌得要命, 却怎么都不肯说是谁指使的。

&esp;&esp;清语气平和地说：“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吗？坦白从宽，本来是想给你个机会的，既然你不珍惜，那我们也没必要给你留余地了。”

&esp;&esp;沙姓男工愈发慌张，又听清：“要是没人帮你调开保卫科，你恐怕没机会走得悄无声息吧？你觉得这些很难查吗？以及你对你背后的那人还抱有希望？恶意损坏、偷盗并贩卖公家财产，严重的话怕是要枪毙，还是说你盼着自己死后，能有人给你多烧纸，让你在地也买份好工作？”

&esp;&esp;很难想象如此温和的人是怎么能用同样温和的语调，说这堪比恐吓的话的，而且不等沙姓员工反应，她轻轻拍了自己额，叹言：“瞧我，真是糊涂了，现如今打击封建迷信，好些庙都给砸了，上哪儿去给个死人烧纸啊。”

&esp;&esp;敖主任本来又恼火又失望又愤恨，听清这么一说，顿时气不起来了，看了沙姓男工：“说不说吧，先报警。”

&esp;&esp;沙姓男工本来就是为了尽可能的自保，又不是真对康主任死心塌地，瞅着自己要遭大罪，哪还有几骨：“主任！主任我说！主任我说！别报警，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