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规从来只是用来束缚妃嫔及人，对于皇帝自是无效的。他犯不着为了这教条严苛的规，就让一心指望飞黄腾达的女眷们等上十天或是半个多月——就算皇帝等得，那些张牙舞爪的也等不得。

得毕竟是有特权的，最先承的到底是那位顾人。

妃嫔侍寝后隔日照例要向皇贵妃请安，连乔姗姗来到时，顾笙箫已经坐立许久。

穆氏笑：“这位是顾人，连婕妤你大约尚未见过。”

连乔笑的扶着紫玉的手坐，“的确是初见，可是听也听过了不少，顾妹妹的确名无虚。”

其实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可是真正的人无论见多少次都不嫌烦。这个顾笙箫就像一副永不褪的山画，无论见多少次，都会被她的所震撼。

顾笙箫嘴角轻抿，笑不齿，“嫔妾亦仰慕娘娘久矣，听闻娘娘国芳华，仪容众，如今一见，果然莫敢视。”

声音如玉石泠泠，十分好听。

连乔心，果然是大家族教养来的闺秀，虽然书读得多，倒一也不显得迂腐——虽然同样住在昭殿，先前那个黄淑慧就是个书呆，三言两语被人煽动了心。

顾笙箫大概是不这样蠢事的，本她也瞧不上这样的蠢事。

孙柔青倚在座上笑：“二位就别互相抬举了，先前咱们都说，论起容貌段，连婕妤都该是咱们里的第一人，如今顾妹妹一来，这第一人的虚衔想必得让位了。”

连乔脸上不由一僵，她虽不在乎什么第一人的名号，可孙淑妃这话分明直指她被后辈压了过去，这叫她怎么好受？

再一瞧，顾笙箫脸上亦有些窘，大约觉得难于应对，连乔便脆的：“淑妃何必自谦呢？论相貌态，向来是淑妃说二，无人敢称一的。淑妃如今倒戏起我来了。”

孙柔青哼了一声，不予置评。但她的虚荣心显然得到了满足，不再追着人咬。

那边顾笙箫也讷讷的坐，连乔望着她微微叹息一声，这顾人则矣，于应变上的确欠缺了些。连乔虽然也算不上十分聪明，难得的是敢敢说，她觉得这就和上课回答问题是一个理，无论对错，总比呆愣愣杵在那里。

这位顾人显然木过了，更适合作为观赏画留在家中，而不适合在后生存。

穆氏对顾笙箫提了一番侍奉君上的事宜，又看着那两位新来的才人：“你们也是一样，虽则尚未到你们侍寝，但为妃之大抵如此，切不可逾越本分，惹得陛不喜，也是连累你们全族。”

那两人忙起，“有劳皇贵妃训示。”

那个驿丞的女儿宋思懿更机一些，竟对着穆氏笑：“嫔妾在家中时，就听闻皇贵妃娘娘聪慧仁德之名，如今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尹婕妤忍不住：“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驿丞，何来听得皇贵妃大名？”

这样赤-的袒其世，宋思懿也未被其吓倒，反而甜甜的说：“婕妤娘娘有所不知，正因嫔妾之父为驿丞，每每来往行人，辄留其停步。正是从这些人中，嫔妾听得皇贵妃许多善举，如今见了面亦觉得亲切。”

尹婕妤无言以对，奉承话是人人都听的。即便宋思懿此话夸张造作，尹婕妤也不能驳斥她——谁叫她奉承的是皇贵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