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你还嫌累啊。”妈妈笑，“那别的你更不用想了，只有比老师累的，没有比老师轻松的。”

田野脑袋发昏：“我就羡慕那些上午9上班的。”

“那些都是打工的，哪有当老师稳当？你等着看吧，等他们中年失业了，你都是级职称了。要不怎么说你这叫‘上岸’呢？”妈妈的语气还是很骄傲，就像田野刚刚考上的那天一样，“其实啊，各行各业刚开始都是累的，你说哪行谁不把重活儿给年轻人呢？就扛过这两年，以后你都不用备课的，教室就讲课，讲完就走，多舒服你说。”

那确实是一幅很好的图景。

田野说：“我这次，有搭班老师不兴了。就是前一个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她怀了嘛，肯定担心的。”

“她直接跟你说的？”

“数学老师告诉我的。我今天正好打电话让她帮我看班，然后她就顺带跟我说了这事。”

“那这是你呢。”妈妈把勺在碗边敲一敲，“你让她帮忙，又没什么表示，她肯定是不兴了才跟你说的这个话。你也机灵，等病好了请两位老师一起吃个饭，既表达了对数学老师的谢，又表达了对语文老师的抱歉。”

田野发哀嚎：“我不会请客吃饭啊……我没请过。”

“你这孩，请客有什么不会请的。”妈妈抬手指指，“就鹅林初中路那个小饭馆，实惠好吃，你跟她们说请客，她们肯定兴的。”

“那我总得说话吧，吃顿饭这么时间，我都不知我能跟她们说啥。”

“就怕到时聊个没完哦。”妈妈神神秘秘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三个到一张桌上，那就是聊不完的八卦。正好你也对你们学校多了解，谁跟谁关系好，谁跟谁不和，谁好拿谁不好拿，谁好说话谁不好说话，那都是这场合聊来的。我跟你说啊，这客你大大方方请，对你来说有好的。”

“我的妈呀，太吓人了。”田野又裹了被。

她不知第多少次慨，这活儿该让程舟来。

“你就净摆这没息的样儿。”妈妈说这话时竟是七分溺，三分恨铁不成钢，“哪儿都有这样的事儿的。人嘛，总要成的，一直躲在爸爸妈妈后面，你就永远是温室里的朵。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呢？等你什么时候成熟了，能经事儿了，妈妈也就放心咯。”

倪影

田野会想起程舟的一句话——难你愿意成为一个成熟又现实的人吗？

当时不能理解的问题，总能在未来的某一瞬间通透。

田野的回答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