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睡不太着了，再然后，少年就来怯生生敲自己的门，求同寝。

少年心里确实有自己，所以他很痛苦，萧烬安痛惜这，又打定主意，痛不如短痛，萧烬安在衣带上落着的指节，曲起又握。

他敛去绪平静：“你把这张纸拿回去。我不接受。”

而羞愤绝的白照影，此时听了这话，慢动作似的，手握着纸面，缓缓眨了眨睛。

那儿羞恼逐渐消散。

白照影收拢了心神，对话从解释变成迟疑：“你——不接受？”

萧烬安用默认代表了他的不屑。

“……”

怎么说呢。

只能说白照影有那么几个弹指间的释然。他不用撇清楚，自己跟书的关系，是好事。

但，喜悦仅仅停留了两三个弹指。

心大石放以后，白照影又觉得此事令他很不甘心。

就算信也许不是自己写的，也许是梦游写的，也许是别的，也毕竟打着自己名义送去的。

这是他两辈加起来第一封书。

收信的那人却不接受，还亲自退回，这算怎么回事？

一几乎要死他的憋闷，就压在白照影的咙，令白照影气得没忍住，瞪大了睛。

偏他自己还是个泪包质，想要指责萧烬安，却又因为实力悬殊，不太敢。

于是有火没发，就只能跟自己着急。

那双桃开始支撑不住泪，连睛都不用眨，泪吧嗒吧嗒地掉，泪珠往摔，蜇得他眶红了整整一圈儿，他了鼻，这是件很伤自尊的事。

却也可以被误认为求而不得的难耐。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萧烬安闻声转过，心被白照影刺痛了瞬，他没忍住抬起手，想净白照影布满泪痕的小脸。

偏白照影害怕又生气，正好缩了缩，扁着嘴红着，继续哭。没看见。

那微小的动作，白照影并没能意识到，蕴藏着萧烬安狠狠压抑住的喜。

终究是理智占据上风。

萧烬安的手，复归原位，他翕动了瞬，发阵哑的声音：“我不接受。”

他补充：“白照影，别对我动心。”

不要喜，就不会受到牵累，也不至于今后因为我有意外，而到格外伤怀。

“不要对我动心”和“我不会对你动心”之间，有微妙的差异，我知你不会明白。

其实我心悦你。

萧烬安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他将那烈的悲伤压去，却扯笑意，为了打消白照影所有怀疑，他故意将语调再提了几分，变成了他惯有的傲慢。

“开店是希望你有其他事，锦衣卫卫所不必来，南屋也不要随便。无事不必相见。”

无事不必相见，是白照影最希望得到的结果。明明是应该两相释然。

萧烬安说得缓慢，也很郑重，绝不是开玩笑。

而白照影着那封书，手在颤抖，郁闷和委屈半不减。

并且还在这两绪之外，潜藏着一说不清不明的酸楚，在心中如藤蔓蔓延。

白照影终于大哭了起来。

萧烬安磕磕绊绊地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已经耗尽了全心力，决心随时有可能动摇，他实在不敢再在这南屋里待。

他曾经想过用“你现在去”，绝到底地解决他跟白照影的对话。

到来，话到嘴边，他只能狼狈地拐了个弯，变成了：“白照影，现在我去。”

萧烬安将自己撵了屋。

把白照影留在屋里面。

萧烬安门以后, 南屋着实安静了好一阵。

白照影呆呆地握着那封不知来的信，目光投向门外, 又收起，怎么也没能料准，蹭一个床位，竟蹭天大的委屈。

他总是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又难听？

白照影心的酸楚，刺激得他越哭声音越大。但是萧烬安匆匆地走了，屋里再没有其他人。他的哭声在宽敞的南屋起余音, 咙都哭痛了，没有人理自己。

白照影睁着涩痛的，环视一圈，哭累了, 了泪。

无事不必相见……他咀嚼着萧烬安的话。

无事不必相见，也好的。

最起码，他可以不用再被迫营业，也无须费尽心思揣萧烬安大王变换难料的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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