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呆呆凝望半晌，记得以前瑞儿很喜游船。那时自己刚嫁王府基未稳，纵使生庶，也不敢表现要争抢什么，又是小门小，平日连人都不敢见。

他若真打算改变这上京城的局面……

可惜敬贤帝的脑袋并没有此药用价值。

许氏打了端汤送药的侍女一掌，那侍女打了个趔趄，药碗调羹摔碎一地, 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请罚：“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

小翠福，放扇托许氏的手，许氏左掌发颤，走路步态已不太稳。

许氏恍恍惚惚走了几步，走到窗边，扶着栏杆，红木雕窗外是漾的，粼粼的光和的月。

如今他，萧烬安他……

她想到萧宝瑞和她娘俩今后的路，双手攥着带血的栏杆，忧心让她也产生了幻觉，让她看见萧烬安认祖归宗，萧烬安参与夺嫡，萧烬安熬到最后登基为帝，萧烬安杀萧宝瑞……

打了七皇，打就打了，据说萧烬安现在竟还在锦衣卫上任职。

小翠听罢低声：“娘娘，看开些，世要真有这么厉害，哪还至于沦落到现在？”

就连小翠这随许氏从娘家嫁隋王府的贴大丫鬟，也不敢靠近许氏太久。

可能是心病还须心药医，瑞儿单纯良善，被那死人的场面给吓怕了。

她慢慢了气，鬓边金步摇，早就换成了黄金五福簪，以求消灾续命：“扶我去窗边走走。”

也就在这时，从榭远远能看见，一艘小船驶向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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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犹如图画似的。

当娘的，别说替儿受苦，纵使是让她为了儿拧老皇帝的，她也能豁得去。

芙蕖院这边的人日日被非打即骂, 过得很是坎坷。

期间西席先生来过一趟，许氏替他辞了先生，满心都是萧宝瑞何时能好。

想死你二公？”

不能！

便只能遥遥远望那萧烬安，金尊玉贵的王世，与他的母妃在园游赏，心里何其艳羡。

而许氏却快要把栏杆给掰碎了。

萧宝瑞将自己闷在芙蕖院最偏的一小院，说是不能听声音，谁也不见，谁也不能。

每天丫婆就只能把饭菜汤药搁到小院门外。

凉风扇了会，许氏稍微平静些许。

她近来不仅气不顺, 更因为忧心萧宝瑞的病, 导致她自己也恍恍惚惚、神神叨叨的。

归结底还是倚山听泉台夜宴以后，萧宝瑞的神状态了大问题。

千灯楼的事她也听说了，竟是老隋王手，都没能搬动萧烬安，老皇帝到底没把他圈禁。

那船正是王府的游船，许氏凝目细看，凭视，见两人坐在船，形一大一小，飞鱼服光彩焕然。

许氏索为了儿，也不再住芙蕖院主屋，就在萧宝瑞的栖的小院附近一榭居住，就住在榭二楼，背对着隋王府的湖，正面走不远就是萧宝瑞所居。

那不甘使她纵使在栏杆上掰断了指甲戳里木刺，也一样挡不住这恨意。

许氏咬牙打了个寒噤。

榭蚊多，小翠见许氏刚对其他侍女撒完气，心知她一时半会儿发作不到自己上，小翠凑过去给许氏打扇撵蚊。

芙蕖院近来很少能有这么大的声音, 许氏唯恐惊到萧宝瑞, 屏住呼凝神，吩咐家将把侍女拖去受罚。于是乎脾气更大了。

之前那些梦魇癔症都不提, 萧宝瑞添了新病：以前他喜闹，现在变得终日不见人。

如果有谁不慎打扰，或者好奇心窥探小院，萧宝瑞可能就会当场发作，疯起来在地上打，撒泼，捂着耳朵喊疼裂，到来许氏没奈何，只得重惩了人，而就由萧宝瑞去。

许氏里的光线却更加黯淡去，鼻翼翕动，咙了。那是萧烬安载着他的世妃，夜晚泛舟游船。

许氏对着湖喃喃自语：“据阿兄打听的消息，上京城的局面都有可能改变，劣势陡转，不过在他三两句话之间，你是没见那萧烬安的样，心狠手毒，绝非个好相与的人。”

“他有本事是真的，小时候就是。别人功课不完，他还有余闲在校场打几个时辰，”许氏黯然回忆，然后低声细语，“他越来越活些滋味，令我不心安。”

她虽看不真切游船上到底是怎样的光景，但萧烬安心境大有改变，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