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坎贝尔不禁后退了半步。他不想面对那张苍老的面孔，如同任何少年最不忍面对的就是自己垂垂老矣的无力未来——五十年后，卡就会被减症侵蚀成如此这般模样，他自己亦是如此，区别只不过在于时间短而已。

帝坎贝尔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是。我是自作自受。而矛盾也未必不是事实。”德隆纳说，“你没有从云端跌落至渊，自然能尽的批判我，还可以选择否认事实。可是真正的事实无论你怎么否认，都会存在。”

“这件事应该是个秘密，你是怎么知的？”

“是吗？”德隆纳则说：“就连基因培植也无法挽救已经失去的力因，就算我想留一个拥有自纯血天赋的孩，也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有得到再生治疗的双臂只剩一分残肢，已经与帝坎贝尔之前战斗时遇到的模样完全不同，整个廓都瘦了数圈，像是一个烤熟面包忽然退回到面团的阶段。

就像成年后会厌恶小孩，因为他们能在孩上看见年幼时的自己。

海克鲁城的医生已经被卡雅尔的拳威胁过，一直为她守如瓶；就连一直呆在她边的自己，也是不久前才敢肯定；至于阿达加迦，肯定也不会是那的家伙，否则他此前醉酒的失礼事件肯定已经传遍各；科特拉维正在昏睡，他所在的繁衍实验室以及任何一座城的实验室里的基因父母的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否则早就有无数的孩去追溯他们的血缘，迫那些当初为了族群续存而贡献基因的亚灵抚养能力外的孩们，各个要城早就崩溃了；至于西乌斯城里除开尔城主，就连元老会和其他四位城主都不知这件事……德隆纳为什么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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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卡患上减症的事。

他方才佝偻着躯半靠在并不柔的床边，现在则是必须依靠着墙才能站起来。

“他们给我了些安草——你知的，我很危险，各意义上非常危险。之前我积攒了不少抢夺来的力因，只有像你这样的战法双修的纯血才有可能赢过我，其他的家伙本不是我的对手。”德隆纳神古怪地说，“现在好了，我没有了双臂，加上这些禁锢法和减症，我成了一个贫弱的老者，我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一间石室和几名爵位战士就足以将我困在这里，阻止我的任何行为。”

他说：“我看得来，你与你冷酷态度不同，你并非冷血无，而且正相反，你是太过在乎，才要故意装不在乎的样。所以你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失控。”

他无法想象如果卡只剩短暂的一年寿命他会怎么办，即便假设，他都无法忍受那痛苦。

德隆纳得结论。

“你这是自作自受。”帝坎贝尔忽略了对方兀的抱怨，毫不留地评价，“而且你说的话互相矛盾。”

他所指的是本来攻击目标是他，理由则是他过于年轻容易手。

他问：“你已经知了？”

而从得知患有减症到死亡只剩一年的他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卡雅尔得了减症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沉默。

德隆纳自问自答。

“如果你的亲友得了减症，而你的手里恰巧有某办法，跟我用的方法相类似，甚至不需要取走对方的力因，只需要痛快的夺走同胞命，就能挽救自己的妹妹，你肯定宁可玷污自己的双手，也会去救她，不是吗？”

“如果，你或是你最关心的妹妹得了这超速生的减症，即将飞快的迎来死亡，你还会如此平静的‘陈述事实’吗？”

没有改变的只有他的声音。

厚重，沉稳，如同石构造的要城墙。

接着，他又肯定了自己猜测。

“我想，你不会。绝对不会。”

“我没有批判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帝坎贝尔反驳。

冷静来之后，他便迅速察觉到了对方言辞间的古怪。

他迅速制止了自己的思考，不让自己被德隆纳的言辞所左右。

“减症，衰老，丧失力量……看来你也很害怕这些。”

帝坎贝尔沉默了。

这一切都不是现阶段的帝坎贝尔有勇气面对的东西。

德隆纳肯定：“并且，你会毫不犹豫。”

不止躯，他的脸上也变得沟壑丛生，两颊垮塌向，拉扯更多的纹路，仿若突兀的苍老了数十岁，一看上去如同人族中六、七十岁的残疾老者，连站直躯都显得十分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