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听了这话心如死灰，外壳看着正常，里早就被虫蛀蠹空了，仰脖就要喝，连挣扎一都没有。

“主。”刘公公怀着几分怜悯，提醒，“还没谢恩呢，您得先谢恩。”

怀珠怔忡着，眉心微微一刺，喟然说：“谢恩。祝太殿日后国祚永昌，江山万年，多多孙，享无边喜乐。”

顿了顿，又哑声请求说：“……能把我和爹爹埋在一起吗？”

刘侍也不禁泪沾襟，为难：“您的后哀荣还得问过太殿才行，如今礼众位大人正筹备新帝登基之事宜，想必得月余以后了。”

怀珠颔首，咽了咽嗓，酒杯里晶莹的到了边。

刘侍心哀切，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了，太也真狠心，之前迎娶太妃时还十里红妆满城轰动，矢志不渝呢。

月余前的东夏夜天，满天星辉，她还曾散着一瀑布般的青丝伏在他怀里，磕在他臂弯上，婉伸郎膝上，何不可怜。

新婚后的两三日，他还和她共坐在妆镜边，笑意宛然，用黛笔给她描眉。

他和她也曾是一对佳偶天成。

怀珠也回忆着这些事，但死后原知万事空，缥缈之事没必要过分纠结。重来一次，最后的结果也和最初别无两样。如有来世，只盼着再不遇见他。憾只憾在最初的那段日里，和景明，她曾守不住真心对那个人动了一丝丝。

刘侍问还有什么遗憾，能的尽量了，总不好怨去了死不瞑目。

怀珠想了想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才说，信，她想要回刚才那一封桃红小笺的陈信。信中说了谎言，她本就不喜他，绵绵的诗都是从唐诗三百首里抄来的，簪小楷也不是她倾注心血为他书的。

这世界好生明亮、好。

赵溟过来迎接：“太殿，又雪了，您在这站着什么呢，快快上车回东吧。”

昨晚赵溟没来接驾，知殿自有落脚，自己莫破坏了好事。

陆令姜松了松上的披风，摆手，独自踏在薄薄的一层积雪上。

他不想憋在狭窄车里，只想在天地之间走一走，将这喜悦的滋味铭记于心。

真痛快啊，真兴。

粉末似的雪落在手背上，凉丝丝，本浇不灭他的忱，极度的兴奋。

他一腔血无发，得自己快炸裂了，正好借着雪气凉一凉，在寒冷的雪气中自由自在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