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彬彬笑，语气极尽让步。怀珠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刚才只是公事公论。

陆令姜见此，终于也消磨尽了耐心，掩门离开。

窗外，晚苏和另外两个大丫鬟莲房、荷桃从太殿一了和景明别院，便打起十二分神守着。

外面泼墨雨，本以为太殿今夜必定留宿此，没想到只半个时辰便来，殿衣衫亦整整齐齐，早早烧好的也没用上，不禁令人咋。

太殿和姑娘究竟怎么了？

陆令姜在八角攒尖檐独自立着，手心接着滴滴答答漏的雨珠。雾气蒙蒙，将他颀的形隐没。没片刻，上的百草霜衣袍也沾了。

太殿白如玉，相极好，伫立哪便温柔了哪的风景。

三个大丫鬟心怦怦直，跪到太面前，陆令姜瞧见了她们，温文有礼一颔首：“这么晚还让你们守夜，辛苦了。”

晚苏心尤其厉害，面红了，磕绊：“谢殿关怀，婢们一不辛苦。”

陆令姜嗯了声，拂了袖淡黄钟磬样儿梅的纹理，拂去雨渍。三个丫鬟被允起，和太说话只如寻常唠家常。

“白姑娘自落后便一直异常，辛苦多日刻的观音坠她拿起来便往地上摔，不带半分犹豫，跟变了个人似的。婢劝姑娘两句，也被姑娘责骂了。”

晚苏悄悄添油加醋一番，瞥着太殿的脸，继续：“不单如此，姑娘还叫我们把您生辰那日她穿的戏服烧了……”

陆令姜一：“烧？”

晚苏连忙：“不不，婢们万万不敢。见姑娘对您似有怨怼，便偷偷将红戏服留来洗净，收到姑娘看不到的地方了。”

陆令姜哑然，不愧是第一人，脾气还大。

朝堂上也是，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许信翎公然弹劾他，名义上说他赈灾不利，实则打着白小观音的主意——那许大人之前是白怀珠定亲的郎，不知从哪探得白怀珠落在了他手中，才有意针对。

生辰那日，许信翎弹劾他这太德不位，他心绪躁烦了些，又加之怀珠穿了红衣在他面前舞，舞得他痛，这才撂几句重话给她，误使她落。

陆令姜问：“她最近见了什么人，或者听了什么话吗？”

怀珠虽为外宅，他未曾限制过她的自由，她想去哪儿只要报备一声随便去，只怕外面什么言蜚语传她耳朵。

晚苏：“姑娘今儿午才苏醒过来，之前一直发烧病着，似乎她了一场梦就这样了。”

陆令姜沉半晌：“知晓了。”

当雨丝密密集集，陆令姜轻轻放走停驻在自己指尖的白蜻蜓，由人撑了把竹伞，准备回东去。

怀珠太粘人也太恋人，他晾怀珠一些时日也好，叫她冷静冷静，估计自己就想明白了。

临行前他却刻意代自己并没与怀珠闹龃龉，叫三个大丫鬟悉心照料她的起居，不得怠慢。

晚苏心里酸溜溜的，太殿这么说不就是怕丫鬟们轻慢，欺负了白怀珠去？哪有太殿这样好的人，事事考虑，依旧有人闹脾气不知足。

乌鸦在房扑棱翅膀，萧瑟的呱叫声回在雨夜中，一派萧瑟。

接连霪雨令人心神抑郁，翌日，怀珠孤孤独独地醒来，雨脚如麻尚未断绝。

她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衣衫，心有余悸，幸亏陆令姜不屑，才逃过一劫。

莲房和晚苏两个丫鬟殷勤为她打来了洗脸，态度，昨夜她惹得太殿拂袖而去，竟不见人白懈怠。

怀珠坐在镏金鸾鸟镜前，盯了半晌菱窗外的景儿，雨欺衰柳一派荒冷。睛，疼的，觉视线越发看不清了些。

晚苏用妆粉将她眉心的朱砂痣遮掉，过于妖艳，不是贤淑女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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