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全沉默，她的意识在消散，周遭的一切趋于模糊，像是笼上了一层好的光，算是给她的最后一温柔。

仿佛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像一支羽，随着风飘在空中，然后悠然地落到面上，在光的照拂静静浮游。

沈昔全懒得说话，“嗯”了一声。

“去。”她在仓皇间只来得及吐这两个字，那双不再灵动温和，反而满载着熟悉的势、傲和骨的隐忍。

“罢了，许是我气数已尽，早在十年前你窥得天命时，便一定会有今日。”

“师尊”二字几乎要脱而。

“你又闯祸了。”龙抬起，龙须轻柔地浮在面上：“芙蓉瓶与冰凌瓶相生相克，相遇即为毁灭。”

两神识经不及算计，也经不及拆离，狠狠地纠/缠在了一起。

而这样程度的神识外放，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神龙的龙面上竟些纵容又无奈的神，它说：“你说的对，我若看尽，便早该飞升成神，也不至于蹉跎在此。而今我神魂俱灭，无力再支撑这一方世界，你们，便也要跟着没有了。”

至于为何坍塌，这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了。

周清扬刚挥开一矢，低看去这一瞬间，望见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谊。

“沈氏后人……”

神龙的声音回响：“有外来者要打通世界之间的连接，这势已不可阻挡。何况，异世之人本便是这个世界坍塌的产。”

周清扬疑惑地盯着那双，她什么都忘了，什么生死一线，什么天大任。

神龙并不动怒，它经历了太多的岁月，又见惯了风雨如晦，所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都能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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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细味着这卸枷锁般的快，才明白，原来神识没有分裂的滋味是这样妙。

上一世温存的时刻涌上心，在每一个寂然的夜里，也曾有个人这样看过她。

她坠去，再坠去，一直把自己沉沦到无底的渊中。

“周周…”她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犹如摘了无运斋里新新成的桃，齿间生香。

她的思想变迟钝了，只能单线思维地去回溯，所以也就没有看到上方坠落来的，金的太。

那是沈昔全么？为什么这样看她，又为什么一副快要死去的姿态。

沈容煎熬在火海里的神识忽然受到一丝凉意，意识回神，模糊地看到一冰蓝的光迅疾而无可阻挡地向前奔来。

沈昔全“坐起来”，盯着那对半开半阖的龙，说：“除了芙蓉、冰凌二瓶，还有平京的龙脉。”

，缓缓将之送结界，小心避开矢。

沈昔全沉坠在一片无名之海中，觉到和神都很放松。

这算不得光彩又极其忍隐的一辈，就这么仓促地要结尾了。

我也忍不住，想早见你。

沈昔全的神识以不可逆转的姿态控制了这，她齿间一大血控制不住地呕大半，浸了周清扬整个袖。

她猝然睁大了，由转冷，两极拉扯间一剧痛袭来。

她只看到了沈昔全。

天地之间熟悉的声音响起，虽说龙并不曾吐人言，可却带着人，让人一听便能辨认它的声音。

嗯…不对，自己是想死也死不成的，毕竟……

沈昔全不愿打哑谜，遂说：“我上次玉壶，所见的除了一己私事，便是你开天辟地的场景。你若什么都料得到，便该作上观，为何还要预世的生灭？”

她不及说什么，便被制推离台，周被神识汇成包裹着。

她不想离开，也许是心底里执念未消，又或许是好奇心在作祟，她战栗而恐惧地望着台上的影，金的识海脱离了。

周清扬想，这样的一双，本不适合饱着泪，决绝得像是要告别。

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帮你报仇，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最大的罪魁祸手现在已经要伏法了。

沈昔全知，自己要死了。

在这万世光如一瞬的空间中，人有许多时间来反思，沈昔全走观想了一遍，最后唯一得的结论就是——她是个祸害，当初沈家抄家灭族的时候她就应该跟着去死。

唯有经过足够训练的者，才能让神识化形。

虽然这快乐不过是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