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孙太医离开大明河，一只黑羽鸟从皇上空低空划过，隐大明河。

此时，宣珩允刚在小书房坐，崔旺搬来厚厚一摞待批的奏折。他扫过被整齐码上书案的奏折，脸上厌倦和不耐。

那只黑羽鸟飞窗时，先是叫了一声，待宣珩允抬，它才落在那摞奏折上。

不知何时染上一黑墨迹的指骨伸，取黑羽鸟上信筒里的信笺。

信笺纸上，简短数语。宣珩允看过，眸底那抹渐渐消弭，指尖碾过纸条，送到书案上的灯火里，化成一缕青烟，一抹灰烬。

他竟没想过，他会有把柄在沈从言手上。

沈从言自然知他以化冰蚕之毒，又以心鲜血作药引炼丹之事，这事，是不能让楚明玥知晓的。

他不愿让楚明玥知晓，他为了她，曾拿命去堵。楚明玥不是那等受人大恩便会倾相报之人，且她若是知晓，甚至会愈发变得清醒而理智，一定会和他划清界限。

二人关系，好不容易才现转机，宣珩允怎会让沈从言给毁去，他只好将计划再次往前提了些时日。

当即，他便写一行小字卷起，重新信筒，崔旺过来给黑羽鸟喂了块生兔，黑羽鸟吃得餍足，振翅离去。

如此一来，宣珩允浮起的旖旎心境便彻底被击个粉碎，那张锋锐俊的脸一分分变得凛戾。

小书房，只听奏折一本本被丢在书案，声音由“啪——啪”逐渐变为“啪！啪！”。

倚打瞌睡的崔旺一个激灵睁开站直了，再往窗外一瞧，已是暮四合。

外起了晚风，烛影在窗绡上摇曳晃动。夏日的暑气被这阵风一，消散不少。

被风一同散的，还有洛京城里的“天罚”言。

不过两日，大理寺联同京兆尹，共逮捕京中蓄意散播言者百余人，连带着一时动的朝臣也跟着稳心境。

只不过，就连茶坊里听书喝茶的老汉都看，朝廷要有大动作了，神仙打架，百姓那可不得瞧足闹。

上京大大小小的茶坊，生意愈发的好，就连京准备秋闱的书生们，都忍不住叹不愧是皇城底的人儿，竟见不到连夜收拾包袱离京避难之人。

朝廷似乎并未在乎百姓们如何议论，又或者说，是上的人在刻意纵容。

那被抓的百余人，自被抓京兆尹大狱后，便再无消息，官府只在半月后张贴一则告示，上书罪人已认罪伏法。

这般，看客们的兴致愈发大了，就连平日里只听不言的书生都在一杯凉茶肚后，一手执扇言之凿凿：“朝廷此举，定是在钓大鱼，大鱼在哪？且看边关。”

这一番折腾，本不过问朝中事的楚明玥，倒是在茶坊里把诸多版本的风声听了个遍。

这日傍晚，她被小六挽着手臂从茶楼里来，又被拽着到京中最贵的酒楼一顿饱餐，这才乘着油车打回府。

被儿服侍着梳洗过，她坐在灯台晾发，看窗外，圆月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