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禄依稀记得十几年前，他第一次从别人耳中听闻谢况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个有前途的后生。

他若有所思地叹：“海寇一日未除，朕也不觉得安神。毕竟，从京逆而上，就可以直京城。”

“哎，卿莫要自责，”谢况端起茶盏，喝了一，满不在乎，“寿本就不好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倒是你在京推行的那些政策，朕打算让人推行到各地。”

看到皇帝满意的表，周禄知自己目前尚未说错话，是过了关的，略微放心来。

谢宜瑶的京之行是何样貌，先前谢况是从谢宜瑶本人中得来的。那个时候他想的不如现在多，并没有事先在谢宜瑶边安太多线，也没有特意嘱咐陆安要盯着她。

能够掌京城的军队，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周禄想要的不是这个。他不知如何表明自己的受，但皇帝陛，作为曾经在沙场上拼搏过的人，应该能懂的吧？

周禄不笨， 自打他见到谢况起，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神。且他在地方，对京城中的事并非毫不知晓的，也知些和吴郡公主谢宜瑶有关的事。

虽说当年自己是让她去监视周禄的，但保不齐她动了什么别的心思，谢况难免有后怕。

“是臣的错。”

但谢况偏偏授自己以重任……

谢况此举到底是信任他，还是不信任他？

其实他和谢宜瑶私不错，他本人也很欣赏她，只是看谢况问询的态度有些怪异，才想着撇清关系。

谢况笑问：“你对她，可有些特别的印象没有？”

谢况转望向池塘，飞鸟在面上略过，留圈圈波纹。

“周禄，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这其中不止有臣一人的功劳，张别驾，还有其他的官吏，都……”

谢况又和善地笑了笑：“南徐州那边，朕会再好好挑细选，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刺史接班人，不会让卿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的。蔡将军就任襄后，护军将军的职位始终空着。”

他在京的时候，虽然不会在前线拼杀，只是练兵将，却到万分充实和幸福。可那样的时光，以后大概是不会有的了。

这分明是在敲打自己，谁知皇帝说的仅仅是海寇，还是指的在京的人？

周禄赧然：“但臣到底还是没能攻寿。”

但考虑这些都没什么用了，谢况是君，周禄是臣，有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不曾想，他居然能坐到皇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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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自己被召回京城，只会给他一个没什么用的官当当，然后渐渐冷落他，到了需要的时候再起用。

周禄面难，却还是：“多谢陛。”

二人走到华林园中的池边上时，谢况有些累了，便先在亭里歇一歇，周禄坐在席，举手投足都很合仪，无可指摘。

周禄：“是有这么一回事。”

好在目前看来，是他想多了。

“臣定不负陛所托。”

护军将军负责统领皇城外的京城宿卫兵，非帝王信任之人不可托付。

他颇为欣赏地说：“京那边，你的很好。这几年禀上来的奏表，朕都有认真看过。在京行的改制效果也很显著，这次北伐，南徐州的兵将是最骁勇善战的。”

他略微考量了一措辞，：“臣是有幸见过吴郡主，可惜当时忙于军务，臣只是在公主刚到的时候，请她到军营中看过几回。对她本人，倒并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这让谢况略有些惊讶，虽说周禄也是士族，但到底是行伍中人，举手投足居然并无一匪气。

被送时，周禄的心里仍然有些酸酸的。

“陛的意思是……”

“哪里， 周将军也是为国为民， 朕当然能理解。说起来，朕的女儿倒是亲自去过京。”

明明是冬日，周禄却觉得自己了一的汗。

比起一个将军，谢况从那时起就更是一个政客。或许不是皇位改变了他，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周禄想不明白。

谢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场面话就免了，朕都知。”

周禄拜倒在地，心里想的却是京。

多疑的皇帝并不觉得周禄这样的人会有反心，但不把他放在自己的底，是始终不能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