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菩提树就在后，他想要的宏图就在前，凝茂宏素来冷峻毅的神恍惚一瞬，到底翕动嘴，想要说什么。

很轻，也很重。

他早已习惯于以这样压迫式的话语对着家中的两个女儿说话，凝辛夷也早就知，他这样的手势，代表了不悦，照以往，她应该是时候懂事地认错请罪了。

咚——

不同于过去的所有招魂。

“九方辛夷。”凝茂宏慢慢念这个名字，里闪烁着有些异样的，让人难以分辨的怒意，亦或是其他绪：“我养你十年，一个人的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你是想要恩将仇报吗？”

他甚至想要折而逃。

让他几乎难以将自己的气息和形继续掩盖。

可他才要开，徽元帝面前的棺椁却蓦地动了一。

咚——

凝茂宏静静看了她片刻，中有了明显的不悦，然而却有人不动声地一错，将她挡在了后。

“这是什么一定要告诉你的事吗？”凝辛夷的声线却没有一丝慌，她甚至笑了一声，才：“连你不是我真正的阿爹这事都可以隐藏，谢尽崖没有死，我嫁的人也不是真正的谢家大公谢晏兮这事，你也没有告诉我，礼尚往来，你不说，我也不提，这难不是你我父女十年形成的默契吗？”

白沙堤中，草婆婆虽然行招魂之事，可她到底是妖祟，却忘了人不同于妖，便是魂归来，没有，也终究不过世间一缕幽魂。王家大院中，被封存于那面律法之镜中的姜妙锦，也曾血生，却也只来得及看这世间一，便重归于永寂。至于双楠村的挑生蛊，借命而生，那些将士的躯壳却沉眠于澜江的另一端。甚至于在凝家别院时，谢尽崖唤醒明德英时，站在院中的，也不过一魂。

他想走，却也想要听凝辛夷会说什么 。

可现在，那冰玉棺椁中，沉睡着的，是一真正的，被保存了十余年的尸。

凝茂宏喜怒不形于，手指却微微向压了压，：“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都需要我告诉你，你才能发现的话，这些年来，我也是白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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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青穹的手指蓦地缩：“杀你？”

这句话将他想要掩埋、想要隐藏的一切直白且赤地撕开来，让他无所遁形，更无从解释。

“是啊，阿爹，这可是足足十年的恩，十年的。阿爹难以舍弃，我也不能。”九方辛夷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和以往面对他时一样柔：“所以我想再阿爹最后一遍，除了我知的所有这些，您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还有什么事需要利用我，然后再杀我吗？”

可此刻，凝辛夷却只是摇了摇，：“这话，我已经听烦了。我和阿，都听烦了。所以今天我不想听，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凝家的三小，我有自己的名字，而你甚至不敢告诉我，我其实名叫九方辛夷。”

“娘娘说得果然很对，……

推开晶棺椁的那只手，是一只素白纤细、漂亮至极的手。那只手一看便属于一位绝对倾国倾城，容绝世的人，而当那棺椁被推开，棺材中的人缓缓坐起来的时候，也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在那九名守阵人献祭了自己，以灵火燃自己和棺椁上的诡谲阵法，燃尽那些菩提树后，棺中人终于伸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扣在自己面上的晶棺盖。

有什么东西击打在棺椁上的声音响起。